跌倒
跌倒
任何感情都不懼怕強烈的愛恨,但在漫長的時光中緩慢流逝卻又無法挽回,最讓人惋惜遺憾。 姜柳是個挺認死理的人,非常討厭現(xiàn)在這種改變。 尤其是父親在心中高大的形象猝然坍塌,令她難以接受。 孕婦本就難以控制情緒,一哭就停不下來,眼睛紅了一圈,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往下掉著淚珠。 顏卓川默默挪動身體,擋住冷風吹來的方向,即便如此姜柳因哭泣而顫抖的身體還是打了冷顫。 大哭逐漸轉為抽噎,最后停住了眼淚,聲音還是啞的。 頭悶在外套里,靠著他的身體說:咱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這兒了。 顏卓川低下頭,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fā),指腹流連在她的臉頰。 想好了? 嗯。她悶悶不樂的道。 現(xiàn)在走,可是讓那對母女得逞了。如愿以償?shù)募捱M來,你愿意? 姜柳默了默,傷心的說:我能怎么辦,他們又不會聽我的。 顏卓川微不可見的皺起眉,低聲道:別這么悲觀,以我對爸的了解,他一定是向著你的。 才沒有。她哽咽著道:他都已經領了那個女人回家,怎么還會在乎我。 親情也是有占有欲的,會不由自主的去比較自己究竟是不是最重要的人。 今天姜父的行為又讓她開始質疑自己的重要性。 或許是有什么隱情。 她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顏卓川嘆氣道:你愿意被別人搶走你父親的愛嗎? 不行!她像護食的孩子,任性不講道理。 就知道姜柳矛盾的心情,親情對她十分重要,什么斷絕關系之類的話都是一時生氣,卻尤為傷人。 回去吧,好好談一談,就算只是為了mama,也不能輕易走掉,嗯?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對孩子一樣,如同溫熱的泉水,以溫暖包裹她,緩和著她此刻的執(zhí)拗。 姜柳過了一會兒才蚊聲低應,嗯。 顏卓川小心翼翼的環(huán)著她的肩膀,大手緊抓著胳膊,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她的腿確實麻了,動作緩慢又僵硬,他十分有耐心的等著她四肢回血,才慢慢扶著她向來時的方向回去。 姜季同不知什么時候追了出來,姜柳對上他哀傷的眼睛,愣了愣,幾不可聞的喊了聲:爸。父女兩人相顧無言,她隨后移開眼睛,扯著顏卓川的衣裳說:快走吧。 顏卓川依言加快了腳步,在經過姜季同的身邊時沖他點了點頭,后者遲緩的回應一下,他的背更加佝僂下去,仿佛被抽干了生機的大樹,在冷風中站了許久才挪動步子往回走。 妙妙呢? 姜季同回到室內,發(fā)現(xiàn)一樓只剩下倪思雨和顏卓川兩人遠遠的坐著,他不禁問。 上樓了,她說想跟倪小姐談一談。 姜柳確實去找了倪妙,卻發(fā)現(xiàn)她沒回自己的房間。姜柳疑惑的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舊房間的門開了個小縫。 她推門進去,迎面而來的一股涼氣使她打了個哆嗦,她搓了搓胳膊,原來是窗戶沒關,倪妙站在窗前,呼嘯的風將她的裙擺吹得鼓起,更能看出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姜柳皺了皺眉,也沒說話,就快步上前把倪妙往邊上一拉,關上窗戶。 孕婦的體溫比常人高,掌心握住的肌膚一邊冰涼,姜柳欲言又止,她胸口郁氣未散,硬生生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甩開她的手,沒好氣的問:叫我來干嘛?還沒騙夠? 要是以前跟倪妙毫無交集也罷,偏偏姜柳的抽屜里還保留著那張讓她曾心灰意冷的照片。 她曾跟顏卓川一表情愫,卻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接近自己,任是誰不會多想? 好了,現(xiàn)在姜柳生氣了,但倪妙那一雙眼睛,始終含著水霧,哀怨而纏綿的眼神讓她硬不起心腸,心里覺得奇怪,卻又不知向何處深想。 倪妙呢先是不說話,就用一雙眼睛看著姜柳,直看得姜柳不自在的別開頭去,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怪我。 姜柳不去看她的眼睛,氣哼哼的坐在床上說:有話快說,我不想看見你。 兩人心里此時俱是不好受,尤其是倪妙,有口難言,更準確的說,是難以啟齒。 細細的手腕緊繃著,露出一點青筋,手上緊攥著裙擺的衣角,潔白的裙擺微微被汗水打濕。 其實我早就認識你。 姜柳這才又想起那些好端端放在抽屜里的照片,花朵、情書眼中不經歷流露出的情意。 她恍然說道:那照片,是你寄給我的? 倪妙的身體更繃緊了一些,艱難點頭道:是。 國外的那些呢? 姜柳分明看見倪妙眼中劃過一絲迷茫,卻毫不猶豫的承認下來:也是我。 長長吸氣吐氣姜柳終于把將要爆發(fā)的情緒壓制下去,卻依舊氣紅了眼睛:你還在騙我,到底為什么接近我!你倪思雨讓你干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說??! 倪妙靜靜站著,就見姜柳眼睛瞪得圓鼓鼓的,眼圈紅紅,纖細的四肢配上圓圓的肚子,一個勁兒催促她解釋,眼睛里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期望。 姜柳越急切她就越確定這個想法她依舊相信自己。 只不過這個可能性卻讓她越發(fā)絕望,她如此辜負姜柳的新人,懷著不可見人的心思接近她姜柳越是純粹,就顯得倪妙越是骯臟。 她獨自絕望著,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她趕姜柳出去:你走吧,讓我再想想。說完自己也朝外走去。 倪妙的逃避,激起了姜柳的怒火。 孕婦的軸勁兒一上來誰也擋不住,不行,你要跟我說清楚。他拽住倪妙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若是平常,倪妙對姜柳必然是小心翼翼,可如今她心里有鬼,她本想趁今天把話說明,卻臨陣退縮說不出口,現(xiàn)在只想快些離開。 兩人一推一拉,一個要走一個不讓,倪妙不期然一揮胳膊,姜柳竟然猛地失去重心,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緊接著一陣劇痛,腿間被溫熱的液體濡濕。 倪妙嚇呆了,連忙上前扶住姜柳。 對不起,有沒有事? 姜柳臉色一陣慘白,頭腦卻分外冷靜,打電話叫顏卓川上來,我羊水好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