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男朋友
34.男朋友
火急火燎,周林風竟然還早了二十分鐘。他去了負二層的進口超市,逛了一圈后,拿了一瓶花花綠綠的鄰國飲料,一盒本地產(chǎn)的巴氏殺菌酸奶,結(jié)賬時又抓了一瓶礦泉水。 提著塑料袋上到地面,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給周卿洋發(fā)消息。 周林風:我在樓下,旋轉(zhuǎn)門出來右前方 然后是一個她最喜歡的兔子表情。 周林風:慢慢來 然后他盯著旋轉(zhuǎn)門,那里已經(jīng)走出了這座大樓里最迫不及待的一批人,曾曉蕙踩著風火輪要去吃飯,出了門正準備向左拐時看到了他。 風哥! 曉蕙。 你怎么在這兒???曾曉蕙大大咧咧地笑著,朝他方向走過來。 周林風說話前看了眼旋轉(zhuǎn)門口的人流,我在等人。 咦?排練前幾天就結(jié)束了,曾曉蕙驚訝道,等誰??? 他考慮了一下如何稱呼她。 等卿洋。 什么! 周林風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們? 曾曉蕙的表情變幻到窮盡后止于冷靜,你和洋洋姐? 他想到今晚約她吃飯的目的,措了措辭,解釋道:我在追她。 我的老天爺啊 那個,曉蕙,他提著塑料袋的手緊了緊,這個事兒,你先知道就好了。 哦曾曉蕙愣了一下,再是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放心啦,風哥。 你去吃飯? 呀,對! 要務(wù)在身的曾曉蕙走的時候還不忘祝周林風馬到成功。 兩分鐘后,他等待的那個人出現(xiàn)了。她看上去好像有點冷,他立刻大步跨過去,把脖子上的圍巾給她繞了一圈,然后掩了掩,釋放了她紅潤的嘴唇。 周卿洋的指尖夾著手套,不太想戴的樣子。他干脆地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羽絨衣外套口袋里。 她發(fā)窘,不過也任由他去了。也是奇怪,明明是最寒冷的季節(jié),看到他,身上就暖得像裝置了一個恒溫暖爐。 喝點東西嗎?不知道你想哪個,我就多買了幾瓶。 等會地再喝。她搖頭,看到夜色下的他,舍不得眨眼睛。 周卿洋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肯定很傻,就像昨晚縮在被子里,完成她的話癆輪次后,無意識地在被子內(nèi)側(cè)畫圈,同時傻笑地看著對方的正在輸入。 大概這就叫作熱戀? 是慶幸他的存在,因為他的話而顫抖,迫切地想把自己全都表達。 是感受到他的陪伴,他的喜歡,卻又比這些還要多得多。 周末,他們有無限要交流,到了晚上十點周林風還不想放她走。但第二天是工作日,即使她的身心都抗拒離開,但至少得回去換身衣服。 回到家,周卿洋飛速洗了個熱水澡,捂著熱水袋鉆進床,兩個人本想說幾句就睡覺,但面對好不容易說開的話,好不容易擁有光明正大關(guān)心對方的權(quán)利,哪有人愿意先說睡呢。 途中他提醒她不要穿著單衣打字,容易著涼,于是她又爬起來套上了外套,還開了燈,順便保護自己的眼睛。然后,直到凌晨四點,直到手機發(fā)燙,直到他擔心她第二天起不來,她才勉強去睡。 她沒有問今晚要去哪里,要吃什么,只是跟著他拐七拐八,走到了一家看不清招牌的餐廳。 周林風推門,風鈴把兩人間的濃情敲開了脆生的浪,走進去時她打量,看到了身著繡紅花襯衣呢布圍裙的服務(wù)員,以及其他客人桌上的馬休介球。 被他攬著肩膀,跟在服務(wù)員后頭走到了屬于他們的餐桌。 葡菜?周卿洋驚喜不已,笑著問他:怎么要來吃這個? 我翻你朋友圈看到的。 他把桌上的菜單轉(zhuǎn)向,遞過去:看看想點什么。 她翻開,掃了一圈并不高清的食物特寫,預(yù)測口味應(yīng)該不錯。周林風說的朋友圈是她研二發(fā)的,那時導(dǎo)師帶課題組去馬德里參加會議,一天半的自由活動,她和師兄姐跑去了里斯本,一番觀光后,隨便在街上找了家餐館,異國美味記憶猶新。 菜單制作精美,每一道菜有葡語和中文介紹。 怎么找到這里的?她問。 舞社新招的老師里有一個澳門人,上次下了課我順便問了問他。周林風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隆起的肩臂肌rou把襯衫紐扣間撐出了縫隙。 周卿洋這才發(fā)現(xiàn)他穿得很正式。 想吃什么? 察覺她的注視,他把最上面一顆扣子解開了。你幫我點就行,我沒嘗過,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好。 她對食物的選擇恐懼僅限于國內(nèi),因為外國菜肴并沒有太多需要選擇的地方。 點了不同的兩套,前菜主食和甜點,她撐著下巴看著對面的人。 我好想坐到你旁邊去。 她說。 那下次吃飯我訂大一點的桌子。 他回答。 進食時間。 細嚼慢咽嘴里的,周卿洋和他聊起了她去過的地方。 有時候是跟導(dǎo)師出去開會,和爸媽,有時候是跟同學室友,大部分地方都是一個人去的。 但是說來奇怪,最美的風景都是一個人看到的。 國外的沒有國內(nèi)好,新奇比不過習慣。 本科時去西部爬了一座不太高的雪山,山頂?shù)男强站拖裾衷谀泐^上幾厘米而已,伸手就能摘下來星星。 還有一個小海港,我一個人坐在石凳上吹風,聽歌,也僅僅一瞬間而已,希望誰都不要找到我。 那是研究生畢業(yè)了,她和第二任男友分手后,馬上出去旅游。 分手是件單一事件,對于她,并不需要靠跑去東亞文化圈之外散心來放下,她不服氣的是,二次嘗試后,又漏掉傳說中愛情給人帶來的所有歡愉。 她更想扔掉失敗實踐后殘留的,了無生趣。 也許不僅僅是了無生趣,還有疲憊,還有寂寞。 這種寂寞,如今回溯,才能顯現(xiàn)沉甸甸的存在感。 看到她似乎陷入了某種難受的情緒,周林風知道,是時候了。 說話前他頓了頓,吞咽的動作牽引了喉結(jié)。 洋洋。 嗯?她回過神,對他笑。 周林風越過面前的朱古力糕點,抓住了她的手。 我能不能做你男朋友? 周卿洋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我們不是已經(jīng)我們不是說過了 那不正式。周林風去摸她的指節(jié)。 經(jīng)過那晚,從她抱著他說為何而哭開始,他明白和她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僥幸,周林風需要確定感,不僅要她確定,也給他自己確定。而在床上發(fā)生的事,說過的話,單從形式上來看,是站不住腳的。 雖然他已經(jīng)為這句話準備了太久,在她面前他絕不巧言令色,所以他辭掉了Redux的工作,比以前還要認真一百倍思考前途和穩(wěn)定,以及車子,房子 但周卿洋以為他們已經(jīng)是男女朋友了。 因為周天醒來的早上,他們抱著又下不來床,最激動亢奮的時刻,他和她已經(jīng)給對方換了稱呼了。 而且當她躺在他身下,被摟著腰止不住地舔吻搖晃時,周林風嘴里至少說了二十遍喜歡你。 所以他才穿了件正式的衣服,可她只想把他顯身材的襯衫扒下來。 所以這也是他們來這家死貴餐廳的目的,可環(huán)境根本不重要,和他一起待在小屋里,隨便吃點什么就很好。 其實但話到嘴邊,她又吞了進去,對于今晚來說,這些好像都不是重點。 其實,你知道之前,愛情對我來說是種什么東西嗎? 周林風仿佛又見到了高中的她,突然從書里抬起頭來,問他一個他回答不了的問題。 按照慣例,他不回答,等她給一個出其不意的答案。 是什么?他問。 愛情就是鬼,聽過沒見過。 但我現(xiàn)在有靈視了,男朋友。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旁,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