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瘋了

    佳明頭痛欲裂地爬起來，撐了一把床鋪，關(guān)節(jié)處頡熬地酸痛，被子順著胸口滑下去，赤裸的皮膚挨到空氣立刻發(fā)出一層戰(zhàn)栗的毫毛。

    赤身裸體地坐在床邊，兩條腿踏在冰涼的地板上，她閉著眼睛，酸痛的牙關(guān)快要咬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再怎么喝斷片，該想起來的也想起來了。

    突然就站起來，跟著發(fā)痛欲裂的骨頭，她和沈煉的往昔跟著發(fā)出裂痕，吱吱吱地，從一條縫迅速裂成大網(wǎng)，每走一步，就會有大片尖銳的玻璃要潑灑掉落在地。

    瘋了，簡直瘋了。

    完蛋了？完蛋了！

    發(fā)什么酒瘋？

    你真是個脆弱的廢物！

    扶在浴室的洗手臺前，纖薄的枝干上，她仰起脖子，手指觸著上面一連串發(fā)紫的吻痕，像是被人拿電針刺過來，過電燙手地顫了顫。

    肩頭、胸前、后腰上，全是荒唐罪惡的青紫色。

    腹腔被人徒手?jǐn)D壓著，要把五臟六腑都給捏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拋開自我，有條不紊地洗澡，洗了三遍，吹頭發(fā)、換衣服，將窗簾嘩啦地拉開。

    想要收拾狼藉的房間，應(yīng)該是亂的，特別是那張床，可是陰嗖嗖的天氣下，房間被日光燈給照得一覽無余，到處都是整潔的。

    沒有她腦海里亂扔的衣物、垃圾桶里沒有任何垃圾，頭天穿的外套規(guī)整的掛在衣架上，床頭柜上還放著一杯發(fā)涼的蜂蜜水。

    客廳傳來開門聲時，佳明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栗色長發(fā)微卷地披在肩頭，發(fā)尾蓬蓬的帶著鉤子撲在暖米色的高領(lǐng)薄毛衫上。

    男人在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里來回地走動，仿佛沒看見她，或者看見了她，是在給時間她冷靜。

    食品袋里的蔬菜和rou類分門別類地送進(jìn)冰箱，咖啡機(jī)開始細(xì)密地嗡嗡運(yùn)轉(zhuǎn)研磨豆子。

    百合香一陣陣地飄了過來，接水插進(jìn)花瓶里。

    客廳里飄著各種好聞的味道，然而這氣味已經(jīng)喪失了所有的美妙。

    身后的步子越來越近，他走得沉穩(wěn)、尋常，從沙發(fā)背后圈來一只手臂，柔軟的布料貼到她的身上，麝香的古龍水跟幽靈一樣飄進(jìn)她的口鼻中。這時她的五感逐漸開始復(fù)蘇了。

    沈煉貼住她的臉，有一股運(yùn)動后的微微的潮熱。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佳明一動不動，他又從扶手那邊轉(zhuǎn)過來，單腿跪在佳明身前的地毯上，非要牽她的手，讓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

    佳明的視線里錯亂了好一陣，無數(shù)氣象怪狀的光圈搖曳舞動，窗外開呼嘯陰風(fēng)，拍擊著半闔的玻璃窗。

    天色更暗了，密密的雨點(diǎn)斜斜地落下來，在玻璃上叮咚地響。

    她的瞳孔里，那雙淺棕的眸子，很淡的顏色，映著沈煉的身影，圓領(lǐng)無袖的灰融背心，露出潔白的襯衣領(lǐng)口。

    修長的脖頸，萬里挑一的面容，高俊地過分的鼻梁，那道百看不厭的隨著微表情隨時要上翹的眼尾。

    他還是她心里的萬中無一，獨(dú)一無二，可是不一樣了，越界了。

    沈煉好像看不到她嚴(yán)肅到麻木的神情，漆黑的瞳孔里沁出隱蔽的愉悅，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只絲絨的小盒子。

    醒來看不見我是不是很擔(dān)心？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家里的食材不夠了，還有...給你買了這個小東西。

    他自言自語著，沉浸在佳明無法理解的某種私人情緒里，當(dāng)著她的面捏開盒子，捏出一條細(xì)長的鉑金項鏈，中間吊著五芒星的小巧鉆石。

    即使是在珠寶店里，她也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多漂亮，可是沈煉手上這條，是真的漂亮，仿佛淬著天上的星光。

    佳明一把抓過項鏈扔了出去：你這是干什么？嗯？你把我當(dāng)什么？

    沈煉還是擒著微笑，轉(zhuǎn)身去把項鏈找過來，親自給她戴上，佳明一把扯了下來，鏈子扯斷了，再度扔了出去。

    青年的笑意詭譎地徐徐地收斂，眨眼間變成一張沉滯的陰沉的面龐，身上釋放著一層又一層，越來越重的氣壓。

    佳明后背一片發(fā)涼，密密地發(fā)著寒。

    兩人對峙地互望著。

    沈煉突然一聲輕笑，五指插進(jìn)她的指縫里，扣得死緊，跟牢籠也一樣。

    姐，你生氣了？為什么要生氣？

    佳明簡直無法應(yīng)對他，恨不得立刻逃出這里，他的眼神太暗了，烏云一樣將她籠住。

    你說，你說為什么？沈煉，你到底知不知道昨天做了什么?

    我知道啊，沈煉云淡風(fēng)輕地答，繾綣地吻她的手背：你昨天喝醉了，我怕你半夜難受，所以睡在你旁邊照顧你。

    ....還有呢？

    還有...你想要了，我就給你了，這有什么不對么？

    佳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突兀地跳起來，狂躁地甩開他的手，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是，我是喝醉了，我是發(fā)情了，可是你還醒著！你是清醒的！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不知道？

    沈煉的臉被她扇得偏了過去，白皙的臉蛋上瞬間起了巴掌印。

    他望著地板，下晗動了動，舌頭頂?shù)絺?cè)臉上，慢慢地起身。

    被他冷酷的眼神盯著，佳明像被凍住，她急迫地打碎這些，抬手又要打他，被他一把用力地拽住了手腕。

    身子朝前撲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里。

    沈煉收斂著下晗，困著掙扎虛軟的身軀：沈佳明，你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開心，我讓里扇一百下一千下又怎么樣？

    可是你不開心。我做錯了什么？只要你想要的，無論你想要什么，天生的星星月亮，就算是海里一根針，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弄來，更何況是身體上的需求？讓你快樂就是錯的？

    佳明根本站不住，短促地喘息：...小煉，zuoai是愛人情侶、哪怕是夜店里不相干男女只要你情我愿才能做的事。

    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姐弟，如果你還把我當(dāng)jiejie，就不可以這樣做，你明白嗎？不論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間，無論多親密的關(guān)系，相處都是有尺度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