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我饒不了你
33.我饒不了你
佳明不知道沈煉一輩子到底要經(jīng)歷多少破壞和毀滅。 出生便被拋棄,在福利院里遭到虐待,被迫去填補新家他需要扮演的角色,然后再被拋棄。 再然后,還要回到養(yǎng)母身邊被她當做賺錢的工具? 媽是要徹徹底底地把他摧毀干凈么? 真要算起來,她沈佳明也是損毀沈煉的那一個啊。 佳明徹夜失眠,請了兩天假,在吃了安眠藥后終于可以入睡。 夢里還是沈煉,醒來也是。 她可以拋卻對他的那種骯臟褻瀆的情人之愛,然而不可能連作為jiejie的基本責任也拋棄。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親生父母,再一次過來壓榨他。 再去公司時,佳明在辦公室里打了辭職報告,在內(nèi)部郵箱里發(fā)出。 然后回到龔徹的公寓里,在書房的抽屜里找出身份證和護照,最后一次替男人收拾房間。 大下午的,龔徹回來了。 佳明繼續(xù)整理屬于她的私人物品,裝進紙箱里推到墻角。 兩幅巨大的單人照還擱在客廳,折射著刺眼的光。 龔徹看她忙,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阻止,坐在沙發(fā)上不斷地抽煙。 佳明,過來坐。 夕陽西斜,屋里子的光線也慢慢的暗了下來,龔徹終于起身,挽著袖子沖出兩杯咖啡。 兩人分坐在流理臺兩邊,佳明拿精致的銀湯匙攪著咖啡,長睫毛下落下一片暗影。 龔徹看著還很平靜,大抵是失望透頂了,沒有人是鋼鐵做成的。 回倫敦還是回國? 佳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微微地笑,嘲諷的輕笑:沈煉一有事,你就要走? 你...怎么知道。 他給你打過電話,是我接的,很早了,幾個月前。 而且,又是叼起一根香煙,神情幾乎冷酷:不光是你這個做jiejie的關(guān)注他,我這個曾經(jīng)有可能是他姐夫的人,一樣關(guān)注他。 其實我一直在等,看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還會回到他身邊。 佳明咬咬牙,認真地看他: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對他來說,我有責任。 龔徹冷笑,哼了一聲不說話。 咖啡早就放涼了,上面飄著一層渾濁的膜,佳明去拉行李箱。 龔徹接了過去:我送你去機場。 開了近兩個小時的汽車,威爾士的機場很冷清,他們很快地辦理登機手續(xù)。 龔徹竟然另外買了一張機票,隨便買的,只是為了進到安檢里面。 兩人都沒胃口,可還是找了地方坐下要了西式快餐。 熬到九點鐘,預(yù)備登機了,龔徹忽然拽住佳明的手腕:你為什么不問? 佳明啞口無言,這時候說什么都毫無意義。 所以,你根本就不愛我,對嗎? 佳明的視線氤氳起來,刺癢難受,龔徹捏住她的肩膀,力氣越來越到,骨頭快要裂開。 她把下巴仰起來,冷酷地回答:這段時間,謝謝你照顧我。 前面的人已經(jīng)走空了,檢票員立在通道門口,好奇地注視著他們。 我要上機了。 龔徹漠然地松開她,突然湊過來,貼到她的耳邊,陰森道:沈佳明,你等著。 我饒不了你。 飛機呼嘯著騰飛上天空,佳明默默地睜著眼睛,放任眼淚決堤似的無聲往下淌。 大概是哭得太久了,身邊遞來一張干凈的格紋手帕。 喉嚨里噎下麻木的苦澀,佳明道了一聲謝,接來手帕擦鼻子。 對不起,手帕弄臟了,不好還你。 沒事,你用吧,我還有很多。 男人穿著英倫街上常見的咖色風(fēng)衣,很高的個子,所以坐在經(jīng)濟艙狹窄的座位里,很不舒服地縮著膝蓋。 佳明偏頭看他時,恍惚了一下,這人溫和紳士的模樣,很像初時跟她交往的龔徹。 飛機抵達倫敦已經(jīng)是半夜,佳明在附近酒店宿下,回到公寓后花了一天的時間打掃,接下便是應(yīng)付學(xué)校的結(jié)業(yè)。 一個月后再度上飛機,這回是一條漫長的道路,每次醒來仍舊在天上,機艙里很安靜,偶爾有著嗡嗡的聲音。 回到晉城后,佳明第一時間用來找房子,同時不斷在網(wǎng)上發(fā)簡歷。 人力資源的崗位相對好找,她的履歷放國內(nèi)到底占優(yōu)勢,最后選的卻是一家私人心理咨詢工作室。 面試過程很順利,簡直是過于順利了,面試官就是工作室創(chuàng)建人之一,同樣有留洋經(jīng)歷且在大學(xué)任職教授的秦可清。 說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姐。 女人留著利落的短發(fā),長得很漂亮,特別是鼻子相當英氣。 佳明笑著喊了一聲師姐,秦可清推開一疊資料:這些你先熟悉熟悉,先做我的助理,熟悉一下環(huán)境和工作流程,往后我再放案子給你。 工作室規(guī)模不大,秦可清每天最多接兩個案子,一到兩個小時不等。初時佳明負責做現(xiàn)場記錄員以及整理相應(yīng)資料,所以工作強度并不大。 幾天后才碰到另外也一個合伙人,這么巧,就是飛機上給她遞手帕的那個男人。 不用理他,他自己有客戶途徑,都是那種....秦可清朝她眨眨眼,手指晚上指:一般客戶根本不接。 周翌看起來脾氣特別好,跟秦可清站一起,一暖一冷,看著很配。 三人一起去吃晚飯,當是慶祝佳明的加入。 飯后站在街邊吹風(fēng),順便抽根煙,周翌拿出三張入場券,拿手指彈了彈:知道你喜歡聽他的音樂會,走吧,訂好了位置,現(xiàn)在過去剛剛好。 秦可清挑著細長的眉尾: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她把票接過來,順手便遞給了佳明,佳明掃過上面演奏者的名字,恍惚著定住。 她是為沈煉回來的,可是總在找借口推遲時間去找他。 見了他,勢必就要見到父母。 那邊就是一團巨大的連綿不斷的烏云,無數(shù)帶刺的藤蔓會飛撲過來把你捆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老弟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