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兩清
204 兩清
離開醫(yī)院的當天,莊亦晴再次被帶走調(diào)查,許家一直都在密切關(guān)注莊家的動靜,自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許承言徹夜未眠,拉開房門走出時還沒到飯點,整棟別墅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他也沒坐電梯,就這么一步步沿著樓梯慢慢下到一樓,剛伸手想要開門,身后就傳來老爺子的聲音:你去哪? 許承言頓了頓,道:回我那兒。 事實上,他已經(jīng)好久沒回過他常住的那棟別墅了。那是他的所有住處里趙虞唯一去過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她去了太多次的緣故,那里好像處處都有她的氣息,他只要一踏進去,便會不受控制地憶起先前和她在一起的畫面,還有她在醫(yī)院看他時厭惡又冷漠的眼神。 那種眼神,總是讓他想逃。 錢律師給我打過電話了,你跟他咨詢那些事做什么? 沒什么。許承言的語氣不咸不淡的,隨便了解一下。 準備開門的手還沒搭上門把,老爺子凌厲的聲音又傳來:你要去自首? 許承言停下動作,沒答話。 老爺子走近,眼神越發(fā)凜冽:回答我,是不是? 是。 啪!話音落下的同時,清脆的耳光聲也響起。 許承言沒躲避,但還是被外力擊得歪了下頭。 老爺子雖上了年紀,身子骨卻還很硬朗,這一巴掌更是用足了力道,絲毫不客氣,使得他被打的半邊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可他仍然一聲不吭,只繼續(xù)面無表情地站著。 醒了沒有?要是沒醒,老子就打到你清醒為止。 許承言還是不出聲。 早知道你會成了今天這種廢物,老子當年還不如養(yǎng)條狗,把你養(yǎng)大把公司交給你,到頭來就為了讓你把整個許家往火坑里推? 臉上逐漸從麻木變成火辣辣的疼,看著老爺子氣得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許承言緩緩垂下頭,依舊不吱聲。 不是要去自首嗎?去啊,現(xiàn)在就去!老爺子顫著手臂直直指著窗外,你以為你一個人自首就完事了?你以為你連累不到整個許家?還是你要把這些年許家做過的事全都捅出去?看看我們許家會不會比莊家還慘,看看這一大家子人還能不能活下去? 你許大少爺什么時候這么清高了?嫌許家做的事見不得光,嫌許家掙的都是臟錢?從小到大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老子賺的臟錢買的?沒有老子這些臟錢,你還能在外面風流快活當你的二世祖? 許家不干凈,你倒告訴我,事業(yè)做到這一步,有哪家是干凈的?薛家?凌家?還是商家?你以為他們就真的清清白白?別人不干凈,可別人有腦子,不像你,白活了這些年,腦子都丟了! 一口氣罵了這么一大段,老爺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偌大的別墅里只有他急促的喘息聲在回蕩。 許承言仍舊垂著頭,繼續(xù)看著地板沉默著。 憤憤地盯了他幾秒,老爺子轉(zhuǎn)身就走,到了樓梯口才又丟下一句話:你以為,這世上的是非黑白,是那么容易分清的?三十好幾的人了,越活越天真。 整個一樓又恢復了沉寂,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承言才突然后退兩步,無力地靠在柜子上。 早在那一巴掌落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徹底清醒了,可越是清醒,就越覺得心里堵得難受,渾身都不自在。 這世間的是非黑白是不容易分清,但他心里很清楚,在崔嵐那件事上,莊家錯了,許家也錯了,趙虞經(jīng)歷的所有悲劇,同樣如此。 哪怕四年前他沒參與過趙虞的事,可這其實沒多大區(qū)別,他本就是她最厭惡的那類人,而現(xiàn)在,連他自己都開始厭惡那樣的他了。 這是我嫂子親手煲的湯,很好喝的,營養(yǎng)特別豐富,你嘗嘗。 病房門沒鎖上,里面清晰地傳來凌見微的聲音,許承言站在門口猶豫了半晌,還是沒能推門進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來了醫(yī)院,可是很顯然,他不該進去,相信趙虞也不會想見到他。 而且他連挺起腰桿去自首的魄力都沒有,又有什么資格來見她?她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身心俱傷,見到他,只怕傷勢都會更嚴重。 又靜立了許久,久到里面的人都已經(jīng)喝完湯了,他才垂下準備去推門的手,轉(zhuǎn)身欲要往回走。 但就在這時,門內(nèi)傳來了趙虞的聲音:要進就進來吧。 門外沒其他人,她說的只能是他。 許承言躊躇幾秒,再次轉(zhuǎn)身,緩緩推門進去。 趙虞示意凌見微先出去,等病房門重新關(guān)上,才問道:許總找我有事? 她看他時,不再是先前那種充滿仇恨的目光,不管她的眼神還是語氣,都很平靜,可這種平靜,反而讓許承言覺得比先前的厭惡與冷漠更能刺痛人。 目光移向她仍打著石膏的手腕,他問:好些了嗎? 按她之前總在他面前冷嘲熱諷的語氣,此刻或許該說一句才一晚上沒見,許總覺得能好到哪兒去,然而她卻只淡淡地道:好多了,多謝關(guān)心。 許承言就這么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她,從她選擇自殺到現(xiàn)在,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而他竟完全不知該說什么。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她的聲音傳來:說過的話,我收回。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她笑了笑,轉(zhuǎn)頭看著窗外:我現(xiàn)在,不想恨任何人。許承言,你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我也沒資格指責你,倒是我一直騙你利用你,該你恨我才對,如果你愿意,我們兩清吧,如果不愿,要報復還是別的什么,請自便。 許承言繼續(xù)站在床邊默默看著她,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看著她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之前,他因為她說惡心他而覺得不甘,因為她那冷漠的眼神而如坐針氈,現(xiàn)在,她對他的一切厭惡都沒有了,他反而感覺心里更加堵得慌。 所以,自此之后,他們就是陌生人了? ============================ 實在抱歉啊,最近因為三次元的事,更新不準時,作為補償,以后都發(fā)免費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