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狼狽
185 狼狽
莊茹云私藏槍支、故意傷人當(dāng)場被捕,莊亦晴半年前雇人行兇致人死亡的消息也順勢被人在網(wǎng)上扒了出來,這件事,許家不得不重視,畢竟兩家從前有太多牽扯。 或許從一開始選擇與莊家聯(lián)姻就是錯的,也或許一切的根源在于許承言沖動悔婚,直接導(dǎo)致莊家敗到如今這個地步,總之,有了追責(zé)這個借口,許家也半點不太平。 外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xù),許承言揉了揉太陽xue,左手依舊握著手機,靜靜等著那邊的回應(yīng)。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只是看到崔嵐的案子被扒出來時他便明白,這背后絕對有趙虞的推動。 她知道這個案子與許家有關(guān),如今這么做,不僅是要報復(fù)莊亦晴,也是要對付他的吧? 他問:“趙虞,你希望我去坐牢,是嗎?” 他還想問,你當(dāng)真就這么恨我? 不過第一句剛問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了。那天在醫(yī)院她已經(jīng)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只是莫名的,心底又總存了那么一絲希望,覺得她在醫(yī)院說的可能只是氣話。 他們也算是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也從來都沒表現(xiàn)出真的惡心他,他不相信她的演技會那么好。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他又鬼使神差地補了句:“我收……” “我希望你去,你就會去么?” 冷淡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就算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他卻似乎已經(jīng)看到她又露出了那種譏諷的眼神。 對他的嘲笑,對他的不屑,甚至是對他的……惡心。 許承言一時語塞,不知是該繼續(xù)把上一句說完,還是該回答她的問題。 說他收購了斕璽4%的股權(quán),如果她需要,他也不介意幫她? 可是這件事,他已經(jīng)不經(jīng)意地透露給薛湛了,她應(yīng)該早知道,但卻半點也沒提及。 如果她說希望他去坐牢,他就會去么? 沉思片刻,他又搖了搖頭。 幾乎就在同時,那邊傳來一道冷笑聲,很輕很輕,但還是清晰地進(jìn)入他的耳朵,像是帶了刺一樣。 猛然掛了電話,將手機重重往桌上一拍,許承言又忍不住低咒了一句。 他就是有病,不然干嘛總要給自己不痛快? 他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欺騙利用他,利用完了還要這般輕視他諷刺他惡心他,既然如此,他們橋歸橋路歸路總行了吧? “大哥,不是我說,承言這孩子就是太傲了,年紀(jì)輕輕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現(xiàn)在栽大跟頭了吧?我可是聽說他悔婚是為了個女人,你說說他剛當(dāng)家就捅了這么大個簍子……” 門“嘩”一下被拉開,西裝革履的許承言從書房走出,站在樓上看著下面客廳里的男人:“三叔都這么大把年紀(jì)了,嗓門還這么大,身體吃得消么?” 樓下的男人住了嘴,抬頭往上看。 許承言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lǐng)帶,悠悠地走下樓梯,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承和你上次欠的賭債一共多少來著?我這整天事情太忙,都給忘了,是不是還沒給你還上?” 許承和嚇得臉色發(fā)白,只能一個勁干笑:“還……還上了,謝謝大哥,我以后再也不碰那玩意了?!?/br> “那還有上個禮拜……” 許承言話未說完,男人已經(jīng)一腳踢向許承和:“你個兔崽子,說了要戒說了要戒,你都說過多少次了你……” 眼見著男人還要繼續(xù)動手,走到樓下的許承言趕緊伸手?jǐn)r住,笑得一臉溫柔:“三叔何必動這么大火?小孩子嘛,愛玩很正常,他現(xiàn)在就是沒錢才欠這么多賭債,等他當(dāng)了家,整個許家的財產(chǎn)都是他的,到時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絕對不會有人追債上門的?!?/br> 男人被他譏諷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只能又狠狠踢了自家兒子一腳,拎著他衣領(lǐng)便往外走。 “你三叔好對付,你二叔可不會這么三言兩語就被你打發(fā)走?!崩项^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你三叔有句話是對的,你就是太傲了?!?/br> 許承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兒子隨爹?!?/br> 又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老頭子憋了好幾秒才輕笑了聲:“你這是早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br> 許承言走到玄關(guān)換了鞋,拿著車鑰匙便往外走,老頭子看了看外面明亮的路燈:“不急在這一時。” 雖說崔嵐的案子被扒出的有點突然,但許家也不是沒有準(zhǔn)備,他們做事向來謹(jǐn)慎,尤其與莊家的關(guān)系破裂后,更是花了很多功夫善后。 崔嵐那個案子水太深,涉及到很多人,就算要徹查,也不太可能真把幕后的人全扯出來,棄車保帥從來都是這類事件的常規(guī)cao作。 許承言道:“睡不著,出去走走?!?/br> 老頭子好奇地瞅著他:“你當(dāng)場悔婚,真是為了個女人?把你養(yǎng)這么大,就沒見你這么沖動過?!?/br> 許承言輕嗤:“不就是莊亦晴?婚還沒結(jié)手就伸這么長干涉我的事,那是給她的教訓(xùn)?!?/br> 這不是信口胡謅應(yīng)付老頭子的話,而是事實,趙虞肯定也是深知這一點,才會嫁禍給莊亦晴。 許承言甚至一直都在想,就算當(dāng)時受傷的不是趙虞,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只要成功嫁禍給莊亦晴,他也會做出棄婚這種事,算不得多沖動。 只是一想到那天在醫(yī)院親眼看著趙虞換藥,看到她那個猙獰的傷口,他又覺得心里堵得慌。 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許承言自己開著車,也沒關(guān)窗,任憑夜風(fēng)肆無忌憚地灌進(jìn)來,但卻依舊吹不滅心中那股沒由來的煩躁感。 等他兜了幾個圈又莫名把車開進(jìn)一條小巷子時,才意識到這是崔嵐的家。 他沒來過,但這個地址他記得。雖然當(dāng)初整件事都是他二叔處理的,但涉及到他的未婚妻,一些具體的情況他也了解過。 當(dāng)初莊家給了崔嵐的母親很大一筆錢,還為崔嵐的弟弟安排了份體面的工作,崔母也答應(yīng)守口如瓶,堅持自己女兒是術(shù)后沒休養(yǎng)好不小心感染身亡的。 不過崔嵐的奶奶好像不樂意,非要找出兇手,最后還是崔母配合莊家的人威逼利誘后,才逼得老太太封了口。 崔嵐的母親和弟弟拿了那么大筆錢,應(yīng)該是沒住在這種老房子里了,但許承言下車后順著門牌號隨意走過去,卻看到大敞的院子里坐著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那老人和他奶奶應(yīng)該差不多年紀(jì),但比起他那位每天有人伺候、看著雍容華貴的奶奶,院子里的這位,明顯凄涼得多。 “你和莊亦晴,是一丘之貉,都可以用金錢解決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我們這些下等人的賤命在你們眼里,一文不值?!?/br> “許承言,你這樣的上等人,讓我惡心。” 趙虞的話又猝不及防地在耳邊響起,許承言猛地?fù)u了搖頭,倏然轉(zhuǎn)身往回走。 “嵐嵐?”院里的老人發(fā)現(xiàn)外面的人影,一下子從地上撲了過來,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嵐嵐你回來了,你來看奶奶了,嵐嵐……” 她的一身衣服又臟又亂,皺巴巴的手也臟兮兮的,剛在許承言平整的淺色西服上一抓,便留下一個明顯的手印。 許承言向來愛干凈,下意識就往旁邊躲了一下,老人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又趕緊伸手去扶,誰知老人動作比他還要利落,快速地往旁邊避開。 “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你肯定恨死奶奶了,奶奶沒用,不能為你申冤報仇,不能把那些壞人抓進(jìn)去,讓你死不瞑目,奶奶對不起你啊……” 安靜的巷子里,老人凄厲的哭聲響徹夜空,許承言愣愣地看著,眼前一會兒浮現(xiàn)出自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奶奶,一會兒又變成了同樣哭得撕心裂肺的趙虞。 四年前,經(jīng)歷了比崔家更慘痛的遭遇,她又是如何走過來的? 隔壁鄰居被吵醒,有人出聲咒罵,有人出聲安慰,聽動靜似乎還有人要往這邊來。 許承言猛然從愣怔中驚醒,轉(zhuǎn)了身落荒而逃。 他這輩子大概再也不會有比這還狼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