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葉溪吃過止痛藥，在醫(yī)務(wù)室睡上一覺，痛感有所減輕，小腹再沒有像有個大鐵球墜在那兒的拉扯感。

    放學前，她在教室收拾東西準備去醫(yī)院。班長抱了沓文件經(jīng)過，半路折返到她桌前：葉溪，社團申請表就你沒交了哦。

    葉溪已經(jīng)忘了這事，她彎腰翻出那張表格，迅速填好。班長接過看了眼，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小聲嘀咕：圍棋社？好像滿了吧。

    如果滿員了，那班長幫我隨意填一個吧。

    這個間隙都人員欠缺的社團，絕對不會有多熱門。班長若有所思瞥她一眼，點點頭。

    外面酷暑難擋，熱烘烘的光線燙得人皮膚如烈火灼燒。托這炎熱高溫的福，冷飲店最近生意不錯，外賣單也比平時多了好幾倍。葉溪忙著將芒果切成細丁，肩頭一沉，店長把一張外賣單遞給她。

    葉溪，又要麻煩你啦！

    承德高中不讓外賣員進校區(qū)，里面的單基本都是社團的人自己打電話過來定的，葉溪和溫遙是這條線的主力。

    辦公大樓701，一共是十杯冰飲。葉溪換上校服，拎著冰飲直奔學校。跑到辦公大樓，電梯正在維修，她調(diào)轉(zhuǎn)腳步去了樓梯間。

    一口氣爬到七樓，她抬手準備敲門，大門忽然從里拉開。一張rou嘟嘟的胖臉露出來：欸，葉溪？

    胖臉男孩是同班的陳嘉，他看著葉溪手里的冰飲，驚訝幾秒，撓撓腦袋，接過一半：跟我來吧。

    走進房間，葉溪這才看見屋里其實不止十個人。凌希和幾個女孩聚在窗邊，手邊是一杯清香四溢的手磨咖啡。還有五六個熱汗涔涔的男生，他們正將箱子里的文件一摞摞整齊碼到柜子里。后門打開著，三個身穿擊劍服的高個男生背對著她，似是討論著什么。

    葉溪兩頰貼著濕漉漉的鬢發(fā)，茸發(fā)凌亂。身上穿著校服，手拎外送冷飲，看著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異常狼狽。凌希應(yīng)是看出她是上午經(jīng)痛到面目蒼白的女生，略有些詫異。

    你好點了嗎？她問。

    葉溪點頭，放下手里的三杯冰飲：好多了，謝謝。

    她話音剛落，一直背對著她的高個男生倏爾轉(zhuǎn)身，兩人視線撞個正著。

    是段墨。

    他眸底不見波瀾，似乎只是聽到凌希和人搭話的聲音，隨意瞥來的一眼。隨即，便淡然轉(zhuǎn)過身。

    陳嘉的錢已轉(zhuǎn)給店長，葉溪送完冰飲便走。陳嘉將桌上的冰飲一杯杯分給搬東西的男生，幾個人主動走到走廊解決。矮個男生抵抵陳嘉的肚子，試探著說：老陳，給我們點喝的，不給他們點，不太好吧。

    有人白他一眼，閑閑解釋：人家身嬌rou貴，會喝這個？

    陳嘉望著屋里的人影，沒說話。聽到又有人嘖嘖幾下，說起別的話題：沒想到葉溪在這家店兼職，我去，嚇了一跳。

    你才知道??？我在學校見過好幾次了。

    喂，你們有沒有覺得她長得還挺好看？

    還行，皮膚白，剛才進門那臉紅的，真帶勁兒。怎么，你想追?。?/br>
    玩一玩嘛，她看起來還挺缺錢的，說不定給錢就能上。

    陳嘉出言提醒：你們說話注意點場合。

    那人還想爭辯兩句，礙于地點不對，聲量都不敢拔高，只好悻悻收聲。陳嘉催促幾人喝完趕緊干活，自己則去在一沓厚厚的入社申請里，翻出幾個人的資料。他等段墨換了身衣裳走出浴室，笑臉迎上去。

    這是我們的申請，證書復印件都在我那兒放著，看社長這兒什么時候要，我隨時都方便。

    段墨垂眸，接過資料擱在手掌翻過幾張。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撩過一張張薄紙，忽而輕點著最末一張。

    訓練室倒是缺人做地板護理，不知道有沒有人介意。他雖是疑問的詞句，卻沒半點疑問的語氣，似是篤定了對方的回答。

    陳嘉看著那張資料上的人臉，望著段墨疏離淡漠的神情，心下了然，連連說：不介意，大家肯定不介意。

    辦公室整理事畢，待幫忙的男生下樓，社團的干事把一沓整齊的申請表按條件分類，輪到清潔人員部分時，嘖嘖有聲：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填這個。

    凌希好奇問：誰呀？

    叫，葉，葉溪。

    葉溪在醫(yī)院睡得并不太好，撲鼻的消毒水味將人的食欲降到最低。奶奶送來的飯里少擱了勺鹽，舌上寡淡無味。她硬著頭皮填飽肚子，躺在折疊床上。

    再過半個月，mama就能出院，到時候的費用會降低許多。她長舒一口氣，提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