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原來她的世界一直沒變過

    珂珊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去，跟要進(jìn)門的馮軼倫撞個正著，馮二驚詫地看她一眼，被里頭的梁春叫去了。

    她快快的跑，腿腳卻跟灌了鉛似的，眼前無數(shù)陰暗的綻放的血，像一團(tuán)黑色的瀝青，在地板上滲開。

    別管那個賤骨頭，就是打了兩巴掌，教育一下，免得她費(fèi)盡心思吃里扒外。

    后頭的聲音隱去，是有人把門關(guān)上了，也可能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一片片刺耳的轟鳴聲狂涌而來。

    不知是怎么上的車，車頭也是左右搖擺，她撞到了門口的石柱上，倒擋后退，這才歪歪扭扭地開出大門。

    似乎有人在叫她，似乎有車燈從側(cè)面射過來，還有什么在震動，也許是手機(jī)還是胡蜂的翅膀，翅膀上有萬億根細(xì)毫的刺，每一根都有毒吧她也不知道，眼里只有一句抽搐幾下后失去氣息的尸體，只有梁春絕美嬌艷的臉上，盯著她的目光，還有樓梯下氤氳開的血。

    哐當(dāng)一聲巨響，汽車發(fā)出刺破天際的喇叭聲，一股焦臭的味道彌漫開來。

    她的臉撞入安全氣囊中，混沌一片，好像半個靈魂已經(jīng)飄到半空中。

    原來她的世界一直沒變過，沒有擺脫過，全是烏黑的爛泥，血腥的丑惡，一成不變的惡毒和自私。

    車門猛的被人拉開，有人攙扶住她的后背，令她仰躺后去，她還是動不了，眼睛半闔著。

    小珊!你怎么樣？

    馮立農(nóng)焦急地呼喚她，聲音由遠(yuǎn)而近，她的魂魄跟著飄回來，收回體內(nèi)，唇邊勉強(qiáng)笑了一下。

    這個男人，真的很干凈啊。

    馮立農(nóng)的臉漸漸地變成了羅良璽，那么干凈的男人，就算被人背叛、暗算，甚至拿出刀來要動手，還是選擇原諒他人的男人。

    永遠(yuǎn)不會說浪漫的情話，不會吐露甜膩的臺詞，卻包容著她的男人。

    馮立農(nóng)小心翼翼地將人打橫抱了出來，珂珊無力地靠在他的懷里，看看他下巴，又去看看近在咫尺的黑夜。

    她的奧迪撞入路燈，路燈滋滋兩聲滅了，車頭前面一大塊兒凹下去，車蓋拱起，黑煙大片地從內(nèi)飄了出來。

    你怎么這么傻！

    馮立農(nóng)抱著她大步遠(yuǎn)離事發(fā)之地，走到大奔跟前，將她放下來：再忍忍，站一下我來開門。

    車門剛剛打開，一道刺耳的剎車聲貫入耳膜，有人把汽車橫擋在大奔之前。

    羅良璽退開車門，大步過來，目光掃過珂珊后神色大變。

    把她交給我。

    聲音里滿是冰錐，他寒著臉，氣勢可怖。

    馮立農(nóng)拖抱一下快要滑下去的珂珊，眉頭緊蹙：她是我meimei，這是我們的家事，請你不要干涉。

    羅良璽根本不跟他廢話，一個健步上來，攔腰就把珂珊抱了過去。

    馮立農(nóng)顧忌著她的身體，沒有去搶，急急地跟在男人身后：你要帶她去哪里？她現(xiàn)在需要去醫(yī)院！

    羅良璽勾著手指拉開車門，將珂珊輕柔地放進(jìn)去，馮立農(nóng)在后拽他的胳膊：你們早就結(jié)束了！你有女朋友，更不該再糾纏她，這只會刺激她！

    羅良璽關(guān)上車門，身子一轉(zhuǎn)，揪起馮立農(nóng)的領(lǐng)子就是一拳。

    馮立農(nóng)趔趄地往后退了幾步，抬手揩一下嘴，上面已經(jīng)有血。

    羅良璽提著他的肩膀撞到大奔的側(cè)門上，眼神暴虐而陰狠，披著人皮的野獸似的低喘：她跟你們牽扯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悲哀！

    聽了這話，馮立農(nóng)怔怔的，唇瓣抖了抖，男人的斗志和堅持像是被人刺破了皮的氣球，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逝下去，像他說的，只剩下悲哀。

    珂珊昏睡過去，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護(hù)士走馬燈似的從身邊過去。

    然后她又睡了過去，身子軟綿綿地躺在一處溫?zé)岬牡胤?，柔軟的東西，從她臉上、耳朵、脖頸上過。

    她好似終于安心了，用靈魂細(xì)嗅著熟悉的味道，努力想靠近，再靠近一分，貼著好好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甚至十年，她從沉甸甸的睡夢中醒來，剛要動一下，腦袋像是針扎似的迫使她重新倒下去。

    這動靜不小，可是伏在床邊的男人仍舊沒有動靜。

    窗簾全部拉上了，讓人搞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床頭燈打到最暗的亮度，光芒射到男人的身上。

    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好幾個地方翹了起來。

    襯衣也是皺巴巴地，背后還濕了一片，西裝外套被丟在一旁的沙發(fā)上。

    珂珊休息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左手手背上刺入枕頭，手背青紫一片，而他的手掌正搭在她的上面。

    仿佛是怕她冷，又怕她亂動，所以這么輕柔地蓋住，特意隔開了枕頭的位置。

    珂珊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自己也不是在醫(yī)院，地方也算熟悉，正是他們偷情的那棟公寓。

    她小心地翻轉(zhuǎn)手腕，握住男人冰涼的指尖，捏了又捏。

    羅良璽低哼一聲，鼻音濃厚，然后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兩人對上眼睛，半晌過后，男人起身傾身過來，給她掖好被子的邊邊角角。

    珂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他臉上殘余的疲憊，他的眉骨、鼻梁，干澀的薄唇，一刻不停地輕嗅屬于他的味道。

    當(dāng)然，這味道不算好，有些汗味，但是還是好聞，這是屬于性別的氣息，屬于他的。

    羅良璽保持著傾身的動作，終于垂下眼眸來正視她，漸漸地，那目光如溫暖的泉水一般，落到她的唇上。

    他靠近了，貼過來了，雙唇印過來，柔柔的碾壓，舌頭略略一勾，挑開她的唇瓣。

    為了讓這個吻更持久，他一手掌住她的脖頸，一手撐在旁邊，身邊的位置因為他的重量下陷而去，她的心臟也跟著陷入到溫暖的潮水里。

    羅公主準(zhǔn)時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