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水火

    叮的一聲，手機(jī)屏幕亮了亮，收到一條信息：長寧路于山生路23號。

    天羽盯著那串地址發(fā)了會呆，然后從床上爬了起來。雖然不情愿，答應(yīng)了的事卻是不能反悔的。

    她用遮瑕粉遮了遮黑眼圈，套上一件灰色毛衣就下樓了。毛衣領(lǐng)口開的很低，一路上總有人在看她。天羽這個人不抽煙不喝酒，但是有個怪癖：衣服領(lǐng)口越低，她越有信心。

    在去見宋肖象的路上，她約了一個中介，這算是慣例。

    雖然是晴天，但是太陽看著有點(diǎn)靠不住。

    風(fēng)還是太大。樹葉嘩嘩落下，又被環(huán)衛(wèi)阿姨無情地掃掉。在德國，宋肖象住的地方樹比人多，落葉堆積一個季也沒人去管。

    中介先生比天羽先到，只花了五分鐘就了解了大概：沒有特別要求，要有地下車庫，近地鐵，然后安靜些。他做中介也快有七個年頭了，買房賣房，房東租客，看的人多了，第六感讓他對宋肖象很自然地生出了好感，于是就多聊了幾句。

    他把小電腦遞給宋肖象，里面是他想推薦的幾套房子。有一套新裝的一室公寓，設(shè)計風(fēng)格很簡約。

    可惜沒有地下停車場。   中介先生遺憾地?fù)u搖頭，想了想又說：倒是滿適合白小姐住的。

    宋肖象抬起頭來：她要租房子？

    問音剛剛落下，白天羽推門而入。

    嚯！

    中介先生眼睛一亮，這位白小姐夠辣！長腿蜂腰，胸圍至少D。

    性格應(yīng)該也不錯，臉上一直帶著笑。做起事情也很有條理。她拿出紙筆，清晰地列好：意向大小、地區(qū)遠(yuǎn)近、最快看房時間。

    其中一個意向排第二的房子就在這附近，房東太太一口答應(yīng)十五分鐘后看房。

    這套一室公寓在六樓，宋肖象只略略看了一圈，很快就點(diǎn)頭了。

    灰色是這個公寓的主調(diào)。天羽也很滿意，對宋肖象說：灰色很適合你。

    這個顏色有個名字-   moon   walk   grey。

    天羽不由地打趣起他來：你現(xiàn)在洋派的很！

    那么你這個大翻譯來說說中文怎么說，漫步月球灰？

    呃

    宋肖象坐著，天羽站著，這樣和和氣氣地開玩笑真的讓人自然不起來。

    房東太太問他：小伙子住德國的?。?nbsp;  宋肖象說是。

    我女兒在德國讀書，她說東西太難吃了。每天就和我抱怨沒東西吃。

    是啊。他點(diǎn)點(diǎn)頭：只能自己做飯。

    她給我發(fā)的那些食物照片，看著就不想吃了。

    房東太太在租賃合同上簽了字，遞過去，又說：天天吃那些，也不知道那些德國人啊、英國人啊，都怎么活的。

    宋肖象笑笑，簽字筆滑下很長的一筆收尾，把名字簽地又A又颯。

    房東太太這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他聽過很多次，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但是事實(shí)上，從小吃西餐的人，你要他天天吃中餐也會大喊活不下去的。

    天羽靜靜地聽了一會，她坐著沒事，翻翻中介先生的宣傳單，里面有很多房源。

    你要租房子？

    我，我隨便看看。

    是嗎？宋肖象把手臂支在椅子上，身子漸漸往前探，似乎也想和她一起隨便看看。

    是，是啊。

    哦。   他點(diǎn)點(diǎn)頭，退了回去：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

    這天的對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從公寓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變天了。

    兩人分別后，宋肖象沒有回旅店。他看了看時間，才下午一點(diǎn)半，灰蒙蒙的天氣容易讓人錯判時間，看著又要下雨。

    X市一到這時節(jié)就雨水連天的，A城地勢平坦，地理位置高，大降水也不會被淹。馮山鎮(zhèn)就沒有那么好運(yùn)了，秋冬的雨水總讓人頭疼的很。說起來，A城到馮山鎮(zhèn)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

    他知道很多同學(xué)都在這里工作，如果他家沒有發(fā)生變故，他應(yīng)該也會和白天羽、陸川一樣，在A城找個工作。那樣的話，三個人還和小時候一樣近，下班后肯定也會聚聚的。

    宋肖象喝完一杯咖啡，拿出了手機(jī)，發(fā)了個坐標(biāo)給陸川，問他想不想出來聚聚。

    他和陸川兩家的房子挨著，兩人關(guān)系一直很好，雖然，中間曾有一段時間，白天羽明顯和陸川更親近。

    但自從男孩子們迷上了電游，陸川又整天纏著他了。

    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了陸川回復(fù)：三十分鐘到   !

    說是三十分到，這家伙硬是一個小時加三十分才到。

    宋肖象問他：你打字是少打了四個字嗎？

    陸川訕訕一笑，立馬認(rèn)錯：我的錯，待會請你吃飯。

    陸川問宋肖象：怎么樣？國內(nèi)變化大吧？

    變化是真的太大，他點(diǎn)點(diǎn)頭說：城市現(xiàn)代化已經(jīng)趕超西方了。

    那你還回德國嗎？

    還要走的，不一定非德國，也可以去別的國家。

    陸川也同意：嗯，有機(jī)會多走走總是沒有錯的。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小時候，陸川忽然說：白天羽離婚了，你知不知道。

    宋肖象頓了頓，沒有說話，但是看著他的眼神里明明就充滿了驚訝。

    我聽同學(xué)說他倆早分居了，各玩各的。   陸川停了停，白天羽就拖著不離，都說她是等著宰人家房子呢。   但他認(rèn)為事實(shí)并不是這樣的，我覺得，她肯定就是怕她媽。

    宋肖象忽然變得好奇起來：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她老公是我高三同班同學(xué)啊。你當(dāng)時是理科班的，你不認(rèn)識。

    誰？

    叫趙墨痕，你問他干嘛？   陸川忽然覺得自己哪根經(jīng)搭錯了：艾～你和白天羽

    宋肖象看著陸川：才看出來?。?/br>
    他這么直接承認(rèn)，別人反倒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了。

    回去路上，陸川越想越不對勁，那種感覺就像是看懸疑推理劇，他覺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他想了很久。有一次，是高中，高中哪一年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但還記得是暑假第一天，他去找宋肖象。宋肖象不在家，咦，明明看到白天羽剛走進(jìn)去。沒看到他倆出來??？

    他又去找了白天羽，也不在家。

    哪去了？

    暑假第一天很無聊，他還想和宋肖象一起玩電游呢，過了兩個小時，宋肖象忽然從家里出來了。

    二話不說就拉著他進(jìn)屋：走，電游。

    他莫名其妙：你在家啊？那怎么叫你不應(yīng)?。?/br>
    我睡著了。

    靠！

    白天羽呢？

    不知道？

    我看到她去找你了啊。

    沒聽見，我睡著了?？熳甙?。

    好好！走！一起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想到這里，前腳剛進(jìn)家門的陸川一下子跳了起來：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