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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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的早高峰,擁堵已經(jīng)是常態(tài)。擠在熙熙攘攘的車流中,車內(nèi)的溫度似乎都升高不少。溫璦把車窗搖了下了一點,清晨的涼風就并著嗶嗶啵啵的鳴笛聲泄進車。她靠上椅背,抬眼瞟了一下后視鏡,鏡子太窄,只能看到魏貽繃得緊緊的下巴。 謝謝你送我們。 崔忱的聲音讓溫璦稍稍回過神,對上坐在副駕的崔忱的笑眼,她也笑了笑:沒事,我也很久沒去那邊了。 車流開始移動,溫璦稍微調(diào)整了坐姿,重新發(fā)動起了汽車。 城中村的路太窄,車是開不進去的。溫璦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停車,完了,半路又帶著他們?nèi)ス淞艘惶瞬耸袌?。這里的大叔大媽顯然和溫璦相熟,見了溫璦都是說說笑笑的,崔忱天生一張好親近的臉,也能和他們說上幾句話。只有魏貽不遠不近地落在他們身后,有意無意回避著他們探究的目光。 溫茹這天起得很早,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后,天也才蒙蒙亮。她在屋里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站到門口伸著脖子直往外望。不知過了多久,路口終于出現(xiàn)她心心念念的畫面。 溫茹一路小跑過去,接過溫璦手里的菜:我都說不用買菜了。她和溫璦說著話,目光卻越過溫璦的肩膀往后面望去。 魏貽是走在最后面的,懷里捧著一束還未開的百合,即使未開,也很茂盛,花葉膨大粗壯,幾乎要遮蔽掉魏貽的半個身體。她的半張臉埋在綠葉之中,垂眼望著懷中的花,并未和溫茹對視。 魏貽身邊的男人攬住了她,將她帶到溫茹眼前:伯母,你好。 直到崔忱出聲,溫茹才注意到他這個人:你你好。溫茹看了看崔忱,又看了看魏貽,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表現(xiàn)得有些手足無措。 崔忱捏了捏魏貽的肩膀,魏貽一點反應也沒有,低頭十分認真地研究著懷里的花,一句話也不說。 眼見氣氛快要凝固住,溫璦突然從后面抱住溫茹,下巴撐在她肩膀上笑嘻嘻道:媽,這花好看吧,我們剛才逛菜市的時候看到的,魏貽就給你買了一束。 溫茹忙不迭點頭:好看好看她眼睛熱熱地注視著魏貽:都進來吧。 進了屋,溫璦就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開始忙活。溫茹給魏貽和崔忱倒了兩杯水后,搓著手站在一邊,拘謹?shù)煤盟扑吹钩闪送馊肆恕?/br> 伯母,有花瓶嗎? 啊有的。 溫茹急急忙忙跑進臥室,從里面翻出一個花瓶,本來要遞給崔忱。崔忱笑著朝她微微搖了搖頭,視線朝魏貽的方向瞥了一下,向她示意。 溫茹觀察了一下魏貽的臉色,緊緊握住手中的花瓶,慢慢走了過去。 玻璃制的花瓶慢慢地放在魏貽的面前的茶幾上,發(fā)出一聲很輕的聲音。魏貽終于抬起眼皮,目光由花瓶移到溫茹的臉上。 溫茹嘴角的紋路糾結(jié)而顫動,用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形成笑的輪廓:你買的花很漂亮。 魏貽默默注視了溫茹一會兒,臉上緊繃的線條突然放松,變得柔頓。她垂下眼睛,把手中的花插向花瓶口。 啪地一聲,花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沒事沒事,我來收拾。溫茹立刻起身要收拾地上的碎片,冷不防腳底一滑,迎面朝地上的碎片摔去。 崔忱眼疾手快,一把把溫茹扶住。 魏貽仍舊看著地上的碎片,呆若木雞。 崔忱把溫茹扶到一旁的沙發(fā)上:伯母,我們來收拾就好。 溫茹驚魂未定,很久之后才回了一聲好。 雖然魏貽從一開始就沒說話,但是處理好了地上的碎片后,她好像變得更加沉默了。溫茹每每想要接近,一看到她的臉,就犯了怯,最后只能躲進廚房。 客廳里,崔忱環(huán)抱住魏貽,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慢慢來。 魏貽頭埋在他的頸窩處,發(fā)出悶悶的聲音: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也知道。崔忱溫熱的手掌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后勁往下捋:但是魏貽,你需要說出來。 魏貽抬起頭,直愣愣看著崔忱。 崔忱摸了摸她的眼睛,笑得很溫柔:我們來這兒可不能吃干飯,等會兒去廚房幫忙好不好? 嗯。 小崔,你怎么進來了? 崔忱挽起手袖,一邊洗手一邊道:我來幫忙。 不用了,你快出去吧。溫茹放下手里的青豆,站起來就要把崔忱往外推。 伯母,你就讓我待在這吧。你要是讓我吃現(xiàn)成的,我真的會挺不好意思的。不光是我,魏貽也想幫忙。 崔忱這話一出,溫茹就愣住了。 崔忱端起裝青豆的籃子送到溫茹手上:她就站在外面,這個豆子就拿給她剝吧,總不能讓她吃白食。 溫璦也在一邊幫腔:對啊,你快出去吧。再說這個廚房就這么點兒大,也擠不下我們?nèi)齻€人。 溫茹還是躊躇著不動。 溫璦自然是知道溫茹在想什么的:媽,你不用怕她,她就是嘴巴厲害點而已,紙老虎的。 溫茹生怕魏貽聽到,慌忙對著溫璦說:你這丫頭小聲點。 溫璦擠到溫茹身邊,嘻嘻哈哈地把她搡攘了出去。 廚房門被關(guān)上,溫茹轉(zhuǎn)頭就看到站在一尺外的魏貽。溫茹猛地心跳漏了一拍,強作鎮(zhèn)定。 魏貽走了過來,接過她手里的籃子,坐在板凳上低頭開始剝豆子。板凳矮矮小小的,和魏貽的個子很不相稱,魏貽坐在上面,幾乎要縮成一團,如同一個柔軟的絨球。溫茹看著這樣的魏貽,恍惚間出現(xiàn)了魏貽還是個小孩的錯覺。她是沒見過魏貽的小時候的,但是她想,魏貽小時候一定是個最乖巧可愛的孩子,就像現(xiàn)在一樣。 溫茹挨著魏貽的肩膀坐下,和她一起剝起了豆子。 對不起。 溫茹怔了一瞬,使勁兒眨了眨眼,壓下眼中熱意,對著魏貽笑:這是我該說的話。 魏貽凝視著溫茹紅紅的眼睛,安靜卻不平靜,許久之后,終于說出了溫茹期待已久的那兩個字。 mama。 幾乎是魏貽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溫茹的淚就掉了下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是笑著的,也是哭著的。眼淚遮蔽了她的眼睛,讓魏貽的臉變得模糊,即使模糊,她也不住地,珍惜地看著。 魏貽抹掉溫茹的淚水,輕輕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