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結婚證
假結婚證
【Chapitre6 - Un faux acte de mariage】 咔噠一響,門上了鎖。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陸冉抱膝坐在剛才看見的最干凈的地方,鼻子發(fā)酸,好容易忍住眼淚。窸窸窣窣,有蟑螂在腳下爬動,腿肚癢得出奇,不知道是花蚊子還是什么飛蟲叮的,她一巴掌下去,指間都爆漿了,滑膩不堪。 耳畔傳來哼哼唧唧的粗啞聲音,隔壁那人用水罐咣咣敲著墻,像頭精力充沛的瘋牛,也不知在干什么。她又累又餓,即使在這么差的環(huán)境里也抵擋不住睡意,靠在墻上,腦袋一點一點垂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睜眼,有光刺入瞳孔。 她看到昨晚帶她進來的那個警察正在開鎖,疲憊不堪地站起來,抖了抖裙子上的污穢,沉默地跟著他去辦公室。伊布還沒有來。 現(xiàn)在打電話。警察命令。 陸冉用鼓著五個蚊子包的手拿起電話,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不記得經商處同事和師姐的手機號,上班聯(lián)系都是用座機,這年頭誰會背除家人之外的號碼? 她慢慢地撥甄好的電話,這是她從記憶里搜到的,應該沒錯。這個破機子,肯定不能打國際長途,她也不想讓爸媽擔心。 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連打三次都是如此,陸冉把眼淚逼回去,和和氣氣地問警察:我能過一會兒再打嗎?我朋友的電話不通。 警察道:必須在九點之前,打不通就明天再打。 陸冉看向手表,八點半了。她茫然地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向警察要求上洗手間,在臭氣熏天的廁所里草草洗了把臉,沖干凈皮膚上的臟東西,而后回到辦公室。 又打了一次電話,還是關機。 九點到了。 陸冉站起來,雙腿灌了鉛般沉,走到半路,突然一個箭步沖回桌子,一巴掌按住電話聽筒: 先生,我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一定有人接! 她怎么忘了,她還記得一個電話! 那是她用經商處座機硬生生打了一個星期的結果! 肌rou記憶還在,陸冉用顫抖的手按下通話鍵,屏息凝神,待聽到那頭低沉清朗的聲音,眼眶一紅,萬分激動的心情刺激得眼淚嘩啦一下流出來: 沈總,我是陸冉 電話那頭的沈銓看到是警局開頭的號碼才接,聽到她帶著哭腔的嘶啞聲音,愣了一下,放下鋼筆走出會議室:陸小姐,你怎么了? 陸冉恨不得長出三張嘴,飛快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在警察局里,沈總,麻煩你,能不能派人來接我,我出去后會把錢打給他 等著。 沈總? 嘟、嘟、嘟,他掛了。 沒有第三個多余的字。 陸冉剎那間絕望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房頂都要被她掀翻,警察問她:他是你什么人?干什么的?現(xiàn)在在哪?什么時候來?帶多少錢? 越問她哭得越厲害,這讓她怎么回答?她根本不知道他要怎么把她撈出來!正常人都會大致說一下流程,讓誰來,什么時候到,可沈銓呢?冷冰冰地扔下兩個字,叫她怎么等?。?/br> 她回到狹小的屋里,抽抽噎噎半天才恢復平靜。沈銓把生意做得這么大,絕不是食言的人,他讓她等,她只有等。她相信他會再打過來,把自己救出這個地方。 每一分鐘都變得像在油鍋上煎熬,她看著手表的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 喂,出來!警察喊她。 她抹著眼淚,又要叫她干什么?要是他們敢對她怎么樣,她絕對 你丈夫來接你了。 陸冉愕然,不是吧,這才兩個小時! 她渾渾噩噩地走到辦公室,心想之前大大地誤會沈總了,他派來接她的人還蠻細心的,知道落后地區(qū)風俗保守,又信伊斯蘭教,一男一女如果不是夫妻關系會很麻煩,警察很可能押著人不放,再借機敲詐一大筆。 可他到哪兒給她找來個臨時丈夫? 等回到辦公室,看到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陸冉腿一軟,險險地就摔了下來。 卻并沒摔在地上。 丈夫攬著她,注視著她紅腫的臉頰和裸露在外的皮膚,脫下西裝把她裹了個嚴實。陸冉看著這張冷淡矜貴的面容,懵掉的腦子里充滿了無數(shù)個問號: 他怎么親自來了?他剛才在干什么? 他剛才在哪兒? 他是她什么人?? 唯獨沒有他帶了多少錢這個傻問題。 沈銓見她下意識推他,手臂稍稍用力,把她圈在懷里,低聲道:別動。 警察卻把陸冉的動作看在眼里,狐疑道:他真是你丈夫嗎?你怎么一開始不打他的電話? 陸冉一個激靈,怕露陷剛要辯解,只聽沈銓從容不迫地敘述道:我是D市的中國商人,我太太和我結婚三年了,她跟我吵了架,來這里看景點散心,半路車子拋錨,找誰都不愿意找我。她肯打我電話,看來是原諒我了。 這是她頭次聽他說這么長的句子。 沈銓將一張彩印紙按在桌上:結婚證復印件,中法雙語。 陸冉看著那張兩個小時內PS出來的結婚證和雙人半身照,驚得下巴都要落地,他怎么弄到她證件照的? 見警察還懷疑地盯著他們,她咬咬牙,一鼓作氣拉著他的領帶踮起腳尖,嘴唇蜻蜓點水碰上他的右頰:親愛的,對不起,我永遠都不會跟你吵架了。 柔軟的唇如花瓣落在他臉上。 這一下來的又輕又快,沈銓毫無防備,密長幽黑的眼睫一顫,身子僵了剎那,沒有避開。 她細弱的聲音還帶著委屈,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的鼻梁,咫尺之間幾乎可以看到她瞳仁中自己的影子 他扣住她纖細的腰,回吻她的左頰,把褲袋里塞滿鈔票的皮夾丟在桌上。 跟我回家。 * 沈總,真是對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走出警局后,陸冉站在路邊,光天化日之下,一顆心砰砰亂跳。 迫不得已?沈銓蹙眉。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嫌棄您越說越沒譜,她索性一跺腳,強自鎮(zhèn)定地解釋:沈總你也在法國上過學對不對?我們不是經常跟同學這樣嘛,你就當是和同學行貼面禮,不要放在心上。 我從不跟同學在警察局見面。他淡淡道。 陸冉窘了一下。 而且,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貼面禮才會像你剛才那樣。 她當然知道法國不會直接親上去啊,不是為了給他們找個臺階下嘛!這個較真的語氣,被她親一下難道就喪失貞cao了? 陸冉小小地哼了一聲,真心實意地道謝:沈總,你剛才給了他多少錢?我回去轉賬給你。你救了我兩次,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謝你,如果星舟需要幫助,我會跟郭參哎?你帶我去哪? 這里是市中心,其實就是一塊由超市、菜市場、市政府包圍的河岸,牛羊遍地,頭頂花生和腰果筐的婦女站在馬路邊攔車叫賣,看到有外國人,紛紛擠上來要錢。 沈銓撥開那些人,打開黑色路虎的后座,把她抱上去。座位上放著一臺小型打印機,他應該是邊開車,邊叫人P圖出來的。陸冉聞著車里清幽的檀木香,心緒逐漸沉靜下來,眼睛也忍不住閉上。 車子啟動,她緊繃的神經徹底松懈下來,身子像塊融化的黃油,慢慢往舒適的座椅上倒。喪失意識的前一瞬,她在想,反正所有事他都會處理好的 就讓他帶她走吧。 一覺醒來,是在陌生的房間。 身上換了睡衣,擦傷被細致地處理過,蚊蟲叮咬的包也涂上清涼的藥膏。她喉嚨干燥,抬眼就看到床頭放著一瓶礦泉水。陸冉一口氣灌了半瓶水,又發(fā)現(xiàn)柜子上還有一盒DuoCote,中國援助的青蒿素抗瘧藥,和一板頭孢。 抗瘧藥有副作用,她猶豫后吞下頭孢,鼻尖驀地一酸,暖暖的感激充滿了心臟,快要溢出來,還混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手表放在枕邊,竟然七點了,她一覺睡到了太陽落山。房間里開著空調,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有個單獨的浴室。打開水龍頭洗臉時,敲門聲篤篤響起,是個口音很重的女人。 女士,您醒了?晚飯在二樓。 陸冉應了一聲。她的破裙子被扔進垃圾桶,椅背上搭著一件沃洛夫族姑娘的服飾,她在鏡子前套上,正合適。 穿著這身推開門,原來這里是一棟類似招待所的公寓,共有五層,她在三樓,樓梯下去就是食堂,有幾個穿著藍制服的工人在喝咖啡。墻上用大頭針釘著許多照片,陸冉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沈銓戴著安全盔的身影,看了幾張,她就明白了這里是星舟在岡比亞和S國邊境的工廠,生產電子配件。 女士,快來吃飯呀! 一個系著圍裙、帶著廚師帽的黑大媽招呼她坐在桌邊,就是叫她下樓的那個。大媽名叫波琳娜,給她盛了一大盤魚米飯,還有一杯青綠色的嘀嗒果汁。嘀嗒果是這邊的特色水果,清新甘甜,很解渴。陸冉謝過她,先喝了半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陸冉得知波琳娜是這里的廚師長,沈銓把自己帶到廠里,讓她在宿舍里照顧傷員,身上這件裙子屬于她上初中的女兒。 沈先生呢? 剛加完班,這會兒應該回房間了。他三天前來廠里檢查,好像生產線出了問題,今早開會開到一半就走了,下午回來繼續(xù),據說還沒解決,明早再討論。 陸冉對他的愧疚更添一層,上次至少是他主動出手,而這次的的確確是她耽誤他工作了。她三下五除二吃完飯,他現(xiàn)在在哪? 波琳娜說了一個宿舍號,在最頂層,七點半了,我把飯給他送上去。 我來吧。陸冉趕緊道。 波琳娜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啊,你一定是老板的女朋友吧。 全食堂的工人都好奇地看過來,陸冉紅著臉連連擺手,不是!我是他新秘書,真的是秘書! 她躲開他們探究的目光,逃也似地拿了托盤跑上樓梯。 嘀嗒果ditakh是沃洛夫語,學名是塞內加爾莢髓蘇木。中國從2009年開始援助S國大批抗瘧藥,該國瘧疾死亡率十年來大幅下降。電話號碼看不出警局開頭,我編的。 2020年的最后一天,讓沈總和陸秘親親了,后面會越來越甜,想點亮第一顆星星(500珠),求珍珠求收藏??! 鏡子在這里祝各位小天使們元旦快樂,新的一年工作如意,學習進步,和順致祥,幸福美滿! 也祝愿我們的祖國越來越強大,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大道不孤,天下一家,努力建設更美好的地球家園(????????) (剛看完新年賀詞,所以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