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男人。
4.男人。
是,都是我的。韓韻綺冷冷地合上自己手里的護照,再次強調(diào),我是R國人,通過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來的。三點以前我要到難民營。 她說著就拽回自己的行李箱,啪地一聲關得死死的,又落了鎖,才把行李箱扔回車里,自顧自地往副駕駛座走。 崔野狐假虎威地跟在她身后,殷勤地替她拉開車門,哈腰替她擋著車頂。 這四個大兵交換了一下眼神,甩上了后備箱門,決定放過中立國來的陌生女人,懶懶散散地扛著槍,一起往后一輛車走去。 韓韻綺剛要上車,崔野卻一把將她按在車身上,眼里帶了點狼般的兇險:在這地方,老子不是你的敵人。以后少給我拿喬,不然有你好受的。 黑色的吉普在烈日下早曬得燙人,隔著衣服都灼得韓韻綺一陣鈍痛。 崔野大力捏著她臉,陰鷙的眼神瞪得她也有點痛。 她不但不服輸,反而一把推開崔野,扭身上車,重重摔上了門。 崔野氣鼓鼓地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大步繞到駕駛座開門上車。 他那口吐沫只激起了一朵極小的煙,很快就被沙漠吞噬得干干凈凈。 應付臨檢耽誤了兩個小時,再上路已是午后。 韓韻綺和崔野都不說話,車廂里唯有那盤卡帶反復在播。 韓韻綺為了趕飛機,已經(jīng)十來個小時沒有吃飯了,加上接連驚嚇,沒一會兒就餓得頭暈。 她堅持犯倔不肯出聲,但肚子已經(jīng)無法掩飾地嘰里咕嚕,崔野裝了一會兒聾,最后終于不耐煩地從自己包里摸出一塊干馕給韓韻綺,又甩給她一瓶水。 馕倒是可以不要,但水在沙漠里實在是誘人。 韓韻綺糾結(jié)兩秒,毫不猶豫地接過水和馕。 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再裝清高,估計就有生命危險了。 更何況她不但給了崔野足夠車費,還替他擋了事,帶了貨,絕對吃得起這塊馕。 那馕實在是太硬,牙齒一磕都簌簌掉粉,韓韻綺吃了幾口就嗆著了,硬捂著嘴唇咳了半天才緩過來。 崔野半點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待她咳完半天后才目視前方,問:韓小姐,你為什么要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韓韻綺對著手上大半個剩馕沉默了一會兒,避重就輕說:我來看風景。 崔野嗤笑了一聲,手指指窗外遮天蔽日的昏黃,問:這風景有什么好看? 韓韻綺不說話了。 她想象中的沙漠景色,應當是,或是里那樣,金黃耀眼的沙,碧藍深邃的天,濃烈直接,仿佛打翻了顏料盤,絕不是眼前這般風塵仆仆,狼狽不堪。 而她為什么要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呢? 可以說是為了愛情。 也可以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更可以說是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秘密。 但她不想同剛認識的崔野解釋這些。 浪漫主義害死人。崔野不贊同地大大搖頭,又問:那你去難民營做什么?那兒有什么好的?真想看風景的話,就多加點兒錢,包我的車,我?guī)闼奶幙慈ァ?/br> 這下?lián)Q成韓韻綺笑了。 崔野被她笑得莫名奇妙,轉(zhuǎn)頭看了看她。 韓韻綺是個典型的濃顏美人。 英眉上挑,鳳眸生光,而一雙唇又小巧豐潤,細膩鼻尖長著一顆小小的黑痣,笑起來艷光四射,令這破車都添了幾分亮色。 可她剪了近乎平頭的短發(fā),臉上的英氣多于媚氣,方才掛著臉的時候又甚是冷峻,宛若一座森冷雕像。 韓韻綺一直沒有崔野回答這個問題。 車開到下午,地平線上才露出了第二種顏色。 白色。 那是沙漠腹地中搭起的臨時帳篷,每個都有一個小房間那么大,向天際那頭展開,猶如黃海中的一條大艇,綿延數(shù)百米。 原本已經(jīng)快要脫水發(fā)蔫的韓韻綺噌地一下坐直了。 還早呢。崔野不緊不慢地說,還得開半小時。老實坐著你的。 韓韻綺依舊筆挺著腰看向那片突兀到刺眼的白。 崔野維持著均勻的車速,自言自語一般問:難民們沒什么娛樂活動吧?這一片白棚子,應該弄個投影儀,每天晚上放放露天電影,能賺不少。 韓韻綺對他滿腦子是錢的市儈氣充滿鄙夷,硬憋住了不予置評。 半小時后,越野車駛?cè)肓藥づ裰虚g辟出來的一條道路,兩側(cè)帳篷門口都蹲著不少正在玩耍的小孩。小孩們看見車輛過來,便紛紛涌過來敲車窗,攤開小小的手掌討東西,生生地把車逼停下來。 崔野警告韓韻綺:不要開窗啊。不然走不了了。 韓韻綺鼻子里嗯了一下。 車子在小孩群里艱難突進,繞著帳篷間的小路緩慢地轉(zhuǎn)了兩三個彎,韓韻綺終于看到了一面紅十字旗。 崔野剛剛將車停穩(wěn),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來,直奔紅十字旗后方的帳篷而去。 帳篷敞著門,里面大約有幾十平方,是她這一整天都沒看到過的干凈整齊,兩側(cè)有幾張空病床,還有零星幾樣儀器,明明只是不銹鋼的材質(zhì),卻散發(fā)著迷人的光澤。 不過是在這漫天黃沙中呆了大半天,韓韻綺便覺得文明世界里看慣的一切是多么可愛了。 最遠那頭有一張長桌,桌邊坐了一個身著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面前排了一列黑突突、臟兮兮的小孩,正在輪流上前,抬頭吞下男人手中的藥丸。 韓韻綺看了一天黃沙的干澀雙眼在看到這個白色身影的一瞬間就明亮起來。 那人戴著銀邊眼鏡,側(cè)顏挺拔俊秀,帶著溫文爾雅的微笑,耐心地夾一顆藥丸送進面前一個孩子嘴里,輕輕抬手闔上他下巴,示意孩子把藥丸吞下,然后揉揉孩子的頭發(fā),和藹地笑笑放他離開,又招手喚下一個孩子上前。 (猜到這文會冷,但也沒猜到會這么冷嘆氣哎) (說好五十珠加更的,現(xiàn)在五十珠都沒到還是加吧,誰讓今天是愉快的周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