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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白一連七天沒有回家,姜豆娥好沒良心,捻著額上寥梢的秀發(fā),哼唱小曲,牽上不情愿的三花,日日跑謝齊醫(yī)館里。或是跟著謝齊去出診,或是在醫(yī)館里睡覺,夜色降臨方知要歸家。 日頭一旦暗下來,姜家健壯些的小奚奴,個個手持燈籠,面露憂色,站在街頭等姜豆娥回家。 見到姜豆娥,路上就是一陣好說:姜小娘子容貌賽天仙,可是天上少有,地上難尋,所以下回可不能這般晚了,都不知豺狼虎豹匿在何處,姜郎可是最擔(dān)憂姜小娘子的,姜小娘子出事兒了,可怎么辦? 姜小白的話都不聽,小奚奴的話姜豆娥不以為意,且當(dāng)是秋風(fēng)過耳。當(dāng)中有一日,姜豆娥說要夜不歸宿,嚇得小奚奴一夜不敢睡,次日精神罔罔,眼底下的烏青,都快掛到腮頰上了。 第八日的時候,他們打帳要去姜小白哪兒狀告姜豆娥的不是,但不想姜豆娥午時就回來了。 小奚奴們面面相覷,不知姜小娘子今天哪根筋不對。 姜豆娥腮上堆笑,進門就問:兄兄還沒回來嗎?今日偶然得知謝齊與李嫦娥是兄妹,她心里憋不住事兒,迫切地想要告訴姜小白,想看姜小白的反應(yīng)。 小奚奴款款搖頭,頭搖得整齊,和田里一頭倒的麥子一樣:姜郎這幾日在城門呢,沒有回來過。 這兒離城門稍遠了些,馬車輪兒轱轆轉(zhuǎn),不停地轉(zhuǎn)也要用上兩刻鐘,姜豆娥撇一眼三花,撮著下巴,心里想:不知是馬兒跑的快,還是三花跑的快呢 三花與姜豆娥睒睒的目光,在晴光里親切地相逢了。 逢上那刻,三花感到不妙,舌頭一吐,涎唾流出一尺,身體僵硬地側(cè)倒在地上,作那可憐兮兮的暍暑狀。 姜豆娥:這狗不要也罷。 三花不愿意送她去城門,姜豆娥只好坐馬車去,聽說姜小白這段時日勞苦,飯都無暇吃,脫了五味,走路都打晃。她腦筋兒一轉(zhuǎn),對饔人道:無暇吃飯,那不如做些饅頭給兄兄送去,爾等覺得如何? 話問出來饔人就懂了,這就是要他們做饅頭,紛紛贊同:妙也。 饔人捋起袖子,準備和面。姜豆娥想一出是一出,又說:饅頭不好,無rou無油的,只能暫填肚子,不如包些粽子? 更妙也!饔人無怨言,在柜里翻出一斤糯米洗凈了,切了一盆rou質(zhì)松軟,肥瘦相當(dāng)?shù)呢irou,姜小白不喜紅豆的口感,于是用綠豆、花生與糯米攪拌。 饔人圍在裝著糯米的盆前,邊包粽子邊笑道: 前個月,就是端午那日,咱府里的姜小娘子,為了粽子里的一塊rou和姜郎打了一起來,使心用腹,只為了一塊rou。 如今啊,姜小娘子都知道兄兄辛苦,把rou讓給姜郎了,真是姜家有女初長成。 我猜姜郎看著粽子,定會發(fā)出一個疑問怪哉?此物有毒否? 哈哈哈哈哈。 手腳利索的饔人,包了五十個粽子,能吃上三天了。用大火一蒸,兩刻就能出鍋,姜豆娥背上熱騰騰的粽子,牽起三花坐上馬車。 馬蹄怒張,打個盹兒就到了城門。 姜小白一身黑紅,頭頂黑帽,腰掛長劍,站在左側(cè),驗來往之人所攜的符驗是真是假。天熱如烤,他一張臉都是汗,負日七日,整整七日,皮膚黑成了爐中炭,指甲縫里還有臟物。 姜豆娥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不修邊幅的兄兄,反復(fù)瞧自己粉白嬌嫩,如膩玉的手,心里不是滋味,促車夫繼續(xù)往前走就,假意要出城。 車夫摸不著頭腦,但聽吩咐就是了。馬蹄剛靠近城門,姜小白伸臂攔之,冷冷道:轎中何人?示了符驗方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