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
醉臥
清香靈韻,舞樂悠揚。 吳六在京城這處宅院不大,但處處都透出精致,入目哪里都舒爽。 幾輪清酒下肚,周圍開始綿軟起來,賓客們席地而坐,看著甩起袖子,裊裊婷婷的美麗舞姬,笑得也開始舒暢了。 徐錦融一手托腮,看著眼前歌舞,聽見吳六小心問道:侯爺,人來了。 她回過頭,正看見舞姬退場,周圍肅靜下來。一個好生白凈的清瘦少年,約莫也就十六七歲,穿著一身輕柔的青色緞袍,嘩的一下,長袍拋出,撲落地上。 鼓點當、當、當,由小而大,越發(fā)急促,勁道十足。少年身形柔韌,修長的小腿也套著白色長靴,在衣裳下擺露出點地,線條清潤柔美,干凈的面孔也俊秀異常。 不管其他人神情的微妙變化,吳六暗暗緩了口氣,眼神睨著腳下那好幾只空酒壇,不免又吞了口口水。 這酒可烈著啊。 他再偷偷睨穆平侯,后者雖面對那場中舞蹈,視線卻略微低著,似乎沒有在看那個舞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少年,而是在穿過他,看著什么別的東西。 一切都是這么相似。吳六也不禁再看了看周圍,一時好像回到了去年的靖州。 鼓點落下,一曲舞完。少年收起袍袖,在場中微微氣喘,向主座的方向鞠了一躬,頓了一會,見沒有別的示意,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只頷首退下去了。 雖然費了點勁,才在這么短時間里找得一個合適的人選,并且方才的表現(xiàn)委實驚艷得出乎預料,但吳六也并沒覺得可惜,緊張的心跳反倒是放松了一點。 送他回家吧, 吳六愣了一愣,方才反應(yīng)過來穆平侯在說什么,后知后覺地應(yīng)了一聲, 那個,隨即他看著穆平侯一根指尖點出,眼睛迷離得有點紅:那個好。 他順勢看去,看到方才場邊敲鼓的年輕男子,生得一副劍眉英目,手里還握著鼓槌,衣袖袖口收緊,兩臂舒展結(jié)實,盤腿坐地,也掩飾不住身條魁偉。 吳六默然瞪大了雙目。 白日下午,舞樂小下去很多。宅院賓客有的走了,有的還留下,廳堂里還有裊裊琴音,偶爾傳進幽靜的后院里,沒有人太注意此處的動向。 沒過多久,一個人影自門廊那頭出現(xiàn),周身冷峻凌厲,步履急迫,停在后院這處門口。 來人推門,發(fā)覺竟從里反扣上了,當下竟猛的一下徑直撞開。 門閂崩落,里間貴妃榻上,年輕男子差點沒原地蹦起,茫然抱著懷里有點反應(yīng)的人,緊張得嘴唇顫動:你、你是 他眼看來人走進來,一步步跨過地上橫一只豎一只的長靴,散落的羅襪,以及搭在幾案上的腰帶,只覺窘迫交加,肩膀繃得像塊石頭。 空氣似乎凝至冰點。 起來。 年輕男子倉促挪開身上的女子??粗律啦徽?,衣襟大開,賀昭感覺不到面孔上的動作:你們做什么了? 沒、沒有,大人, 年輕男子惶然,又不敢很大聲把她吵醒:侯爺要我給她捏腳,捏完了叫我不要動,然后就、就這樣了。大人明察??! 他既慌張又害怕,看著是如實相告。賀昭皺起眉,說不上這張面孔哪里怪怪的,只覺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男子看他盯著自己脖子一側(cè),怔愣伸手去摸那只束起的靚麗香囊:這是這是吳公子送來的檀香,侯爺非叫綁上,我、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房門很快闔上了,離去的腳步匆匆忙忙,逃也一樣。 屋里安靜下來。賀昭立了一會,看著靠在榻上,醉得很沉的女子。 還說他幼稚。明明誰最沉不住氣。還倔得不行。 你綁著眼睛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有點隱隱的無奈。賀昭伸手把人抱進懷里,摸了摸她束住眼睛的衣帶,嗯? 徐錦融鼻息勻長,還有酒氣,已經(jīng)陷入很深的睡眠,靜靜靠在他頸窩里,下半張臉前所未有的寧謐。 要是有刺客怎么辦? 他扶著她腦袋擁緊,這一方小榻上的氣息,溫柔綿軟,你這樣,再聽話的人都能變壞了,知道么? 呼吸離得很近,徐錦融偏開頭,動了動胳膊推他,仿佛因為呼吸不暢而皺了皺眉: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