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中動亂
第十四章: 雨中動亂
白日給大海罩上的那層銀光,漸漸地變淡了,好似被激蕩的海水沖洗得褪了顏色。清朗的天空中除了半圓月外,還稀疏地點綴了一些星星,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 夜里微涼,海風的味道也有些咸腥。 青黛在夜色之中吹了會兒涼風,便覺得口渴了。 內(nèi)侍總是沒有侍女細心的,屋中的茶壺中早就空了,也不見有人添,青黛不得不自己去膳房倒了些水。 她手上拿著一盞照明的蠟燭,燭火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著,她便掩著蠟燭朝著膳房走去。 膳房里間很是黝黑,只有一抹火光照亮。她從備著的熟水罐中倒了些水到茶壺里,水聲在寂靜夜色之中如同涓涓溪流流水般清晰。 待她裝好了水,便欲拿起桌上的燭火,余光卻忽然瞥見門口有一個黑影,她頓時一驚,手中的茶壺也差點脫手而去。 那黑影頗為高大,如一座小山般,將這小小空間顯得更加擁擠起來。又似是一抹勾人性命的鬼影,差點惹得青黛三魂飛走了兩魄。 青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提了提燭火,火光緩緩地蔓延過去,那人影的模樣也就逐漸清晰起來。 是秦肆 也不知他站在那多久了。 秦肆未換上褻衣,還是穿著威嚴不可侵犯的衣裳。原來他這般晚了,也還未入睡。 青黛的心臟跳動得厲害了些,也不知是因為驚嚇之余的后怕,還是因為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是秦肆。 他的眼神有些冷淡,就這么徑直地看著她。青黛忍不住收緊了手指,緊緊地抓著手中的茶壺。顫了顫嘴唇,還是開口道:督主怎還未去休息? 秦肆神色如常,沉寂又淡然,偏偏就不答話。那股與生俱來的陰沉氣勢又壓迫得人胸口悶疼,喘不過氣。 青黛隱隱覷出了些端倪,想來秦肆應是不滿她,欲找她的不是了,她便趕緊想著主意借口出去。 她剛欲開腔,就聽得秦肆低沉的嗓音幽幽傳來,如同暴雨雨滴般猝不及防地敲擊在她的心上。 你在躲我。 不知是不是夜深人靜的原因,秦肆沒有用廠督高高在上的自稱了。 自己的心事被人毫不掩飾的指出,青黛的眼里閃過了一絲慌亂。 她不禁退了退步子,本以為自己的心思隱藏得足夠好,卻還是被他發(fā)覺了。 她總覺得,自己跟秦肆之間隔了一層很深的鴻溝,又深又寬。她不敢動其他的心思,以免自己掉進那無底的深淵里去。 再者,他說話也永遠只說三分,讓人琢磨不透。 她猜不得,便不想猜了,只想圈起一個小圈來,安穩(wěn)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如此,青黛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心里快速地想了好幾個借口,動了幾下嘴唇,一股心酸抓緊了她的嗓子,卻沒有一個能說出來的,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她無論再細微的情緒,都被秦肆看了去。 他眼神更加地暗了,似乎在醞釀著怒意,像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也許青黛隨意說出一句借口來,他也不會這般動怒的。 青黛額頭上冒出了幾絲細汗,無聲等待著秦肆的裁決。 兩人相顧無言,寂靜無聲,只有燭火在繼續(xù)燃燒著。燭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處,皆是兩人掩藏的心事。 嗶啵的火焰燃燒聲中,卻聽得他沉靜清冽的聲音。 明日過來伺候本督。 他恢復了平日冷漠的模樣,不再看她,一揮墨色衣袖便轉(zhuǎn)身走入夜色之中。 青黛微怔,看秦肆離去的背影,不禁細細地品著他的話。 船外,遠方,是重重疊疊的灰黑山體,只在邊緣渡上一道窄窄的月光邊線,銀得迷人,亮得耀眼。 近處,一排排的風燈掛上檐,在微風中昏黃搖蕩,泛著漣漪的水波映著朦朧地光線。 船內(nèi),一盞豆油檠搖晃不定。 手中握著的茶壺似乎也跟著燭火似的發(fā)燙起來。 *** 待到第二日,秦肆在房中剛起身不久,頭腦還未清醒之時,就聽得有人在外面輕聲敲門,像是有人很好地掌握了他的作息時間,刻意地等他醒來。 他有些惱怒地蹙眉,起身披了一件長披風便去開門。 卻見是青黛一臉溫順地在門外侯著,秦肆眉間的陰沉散了一些,卻還是漠然地看著她。 青黛柔柔地施禮,目光低垂著,妾身來服侍督主更衣。 聞言,秦肆的動作似乎停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他維持著平日冷淡而高傲地模樣,低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去,卻給青黛讓了一個進屋的口子。 *** 北方炎熱干燥,不見半分雨水。相反的,畫舫剛駛進了南方的區(qū)域,天空就十分地陰沉,烏云密布,不過頃刻間就下了一陣綿綿陰雨。 陰雨天氣讓海中起了大霧,認不得方向了,不能前進,他們便又在海中耽擱了好幾天的時間,等到達南方城鎮(zhèn)歇腳時,已是半月后的事情了。 上了岸,天氣也不見好轉(zhuǎn)?;璋档脑旗F,耀眼的閃電,劃破了黑沉沉的天空,照出了在暴風雨中前行的一眾。 走在前頭的似是一男一女,他們穿著遮雨的蓑衣并不能看清身形,只能從身量高矮中判斷性別。 他們剛從畫舫中下來,后面跟著一眾黑壓壓地下人,在雨中緊緊跟隨著二人的腳步。 幾個碼頭常住著的百姓見著這么大的仗勢,隱約猜測是哪個大人物來城鎮(zhèn)里了。 秦肆人高腿長,步伐走得輕快。旁邊的青黛本身就走得慢,蓑衣沾了雨水又變得沉重了些,面上也被斜斜襲來的雨水給打濕了,濕發(fā)絲狼狽地沾在面頰上,眼簾處皆是水,更是拖慢了她的腳步。 不過幾個眨眼間,青黛就落在秦肆后面,幾乎與后邊的內(nèi)侍走在一起了。 內(nèi)侍們卻是不敢和主子一同走的,站在原地等青黛離得遠些,才敢動著身子。 青黛不想拖累別人,咬緊牙,不顧已經(jīng)滲滿雨水的繡花鞋,幾乎是用力跑著快步朝前去。 前頭的秦肆卻也停著腳步,等青黛湊近了他,他才繼續(xù)往前走著,步伐卻是比之前放慢了許多。 青黛心中忽的一暖,卻覺得自己這般行為好生狼狽,不敢正眼瞧向秦肆。 她細細地喘著氣,思緒兜兜地轉(zhuǎn)兒。 突然,耳邊猝不及防地傳來一個猛烈的破風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極速地靠近! 青黛心神一顫,下意識朝著那方向看去,只見一只羽箭正迅速地穿透雨簾,速度極快,她的瞳孔中倒映著竭力靠近的鋒利箭尖! 青黛根本來不及做反應,連驚呼都未出聲,只能閉著眼等待那只羽箭刺進她的胸腔! 然而她并未感覺到那股揪心的疼痛,驚詫睜眼,卻見秦肆凌空抓住那根羽箭,硬生生地攔截在她的身前,那箭尖離她不過一分! 秦肆微使著力氣,羽箭被在他的手中折斷。斷箭丟在地上的聲響,似是擊起了千層浪。 再抬眼,深邃的眼瞳里映著的滿滿都是殺氣,冰冷的視線朝著右前方看過去,就見一處墨色屋檐背后有一個黑影迅速躲了下去。 秦肆側(cè)眸充滿戾氣地剜了一眼身后,語氣冰冷如寒泉,爾等都是死物嗎! 他的話音剛落下,雨中瞬時間躥出數(shù)十個帶刀暗衛(wèi)。青黛未從驚嚇之中喘過氣,就見那身手過人的暗衛(wèi)一個個踩著雨水,迅速向黑衣刺客逃離地方向追去。 秦肆墨黑的眸子透過如珠串般地雨簾,冷冷地盯著那個方向。神色陰鷙危險,睫毛投下一片昏暗的陰影,卻不知他在打著什么可怖的算盤。 Ps.節(jié)日快樂鴨!月餅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