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交易
第三十六章、交易
顏綺香出門時性質高高,回府時卻有些怏怏的。從小到大的病弱讓她對人和事都有異乎常人的共情,她是這樣容易多愁善感的性子,就算好友只是一筆帶過,她依舊想了很多,時而對那從未謀面的宣武侯有些埋怨,時而暗悔自己沒有幫上忙,哪怕只是陪一陪,時而擔憂丈夫是否真的沒有一點享齊人之福的想法。 想了許多,腦子也是一團亂,于是催著車夫快些,她想快點回家,想把一切都同他說。 車夫原本得了主人的命令,行車行的小心翼翼,生怕把夫人磕碰了。聽了夫人著急的命令,也不敢怠慢,揚鞭催馬,一溜煙趕回了陸府,回程花的時間竟然比去時短了兩倍。 顏綺香為了趕緊見到陸珣,讓車夫快馬加鞭,下車時都有些頭暈眼花,差點栽倒,嚇得車夫魂都快沒了,她緩了一口氣,就馬上趕去了后院,卻不想撲了個空。 夫君呢?顏綺香因為一路快步,巴掌大的小臉紅撲撲的,嘴唇卻有些蒼白,整個人活脫脫就是畫本子里的病弱美人。 回夫人話,二爺去了前院。 他沒有留什么話? 留守的小丫鬟很簡略地回答:回夫人,沒有。 夫人,不如您休息一下再去找二爺吧。 顏綺香有氣無力的乜她一眼:夫君明明說他在后院等我回來的,好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晴,方才去侯府就幫著夫君監(jiān)視我,現(xiàn)在又攔著我,你是不是幫著他瞞什么呢。 小晴欲哭無淚,她這丫鬟也太難做了:二爺那也是為了夫人好,而且夫人這樣去見二爺,怕是二爺會不高興。 顏綺香想到方才的種種擔憂,不知從哪滋生出一股膽氣:他還能打我不成 顏綺香巴巴趕到前院書房,卻被攔在了院外。 夫人,二爺在忙。 有外人在? 這......小人不知道,二爺一個人進去的,吩咐不許人打擾。 顏綺香氣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金屋藏嬌的情節(jié),唇色更蒼白了。 混賬東西,夫人來了怎么不通報一聲!陸二郎的小廝書墨急匆匆走過來,給顏綺香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對那侍衛(wèi)劈頭蓋臉便是一通罵。 夫君呢? 夫人,二爺在書房處理公事呢,不如夫人先隨小人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顏綺香一面往門窗緊閉的書房走,一面道:今日不是休沐么?怎么會有公事。 平時柔柔弱弱的夫人忽然犯倔,書墨頭疼不已,心里大喊救命,只能沖那匆忙得好似準備捉jian的嬌小背影提高了聲音:夫人慢些,摔了可怎么是好。二爺非得把他扒皮了。 顏綺香嘩地推開門,陸珣正負手站在窗邊,側頭看向她。 怎么臉色這么差?是不是又沒聽話,吹風去了。 顏綺香被他一問,方才的莫名其妙的慌亂拋在了腦后,這會兒滿腦子想的反而是怎么蒙混過去了。 陸珣不由分說地攬著顏綺香到桌邊坐下,感受到比自己低上許多的體溫,又叫候在門口的書墨拿盆碳來。陸二郎的書房從來不燒炭,再好的碳他也嫌棄煙味,自從這柔柔弱嬌滴滴的娘子進了門,前院后院都備足了碳。 我沒有... 陸珣含笑看著她閃躲的模樣,沒再計較,轉而問:怎么回來的這么快?不多與唐夫人說說話? 陸珣提起這茬,顏綺香又有些低落了,同陸珣說了那婢女的事。 她最后低低補了一句: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還以為...... 陸珣臉色一僵,他院子里那幾個貌美的丫鬟是大伯母塞進來的,他在顏綺香發(fā)覺不對之前就將人處理了,但知道這件事后,她心中到底有些疙瘩,今日這戚然無助的模樣竟與那日一般無二,今日這般,一半是替好友不平,另一半怕是對他又信心不足了。 陸珣有些無奈,更多又是心疼,心疼之外還有些欣喜,至少她現(xiàn)在依賴著自己,心里有什么不是第一個想到要找他嗎,這般一想,他心頭便一熱,覺得長久的努力有了回報。 不過,我看她并未有傷神的模樣,好似不太在意。 陸珣抬眼看向里間的屏風,清了清嗓子:別人夫妻之間的事,總不好說。 顏綺香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完全聽不進自家夫君在說什么。 我看她是對那宣武侯無心罷了。 招惹一個劉元元還不夠么 陸珣看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頓時頭大,生怕她再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惱了屏風后的人,便低頭堵住她的唇,一記溫柔綿長的吻,將人吻的暈暈乎乎,把她所有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擊散成泡沫。 乒!物品落地的聲音在屏風后響起,可憐顏綺香還來不及捕捉到,又被男人忽然激烈的吮吻打亂了那還沒連成線的理智。 陸珣察覺自己的理智和屏風后那位的脾氣都快忍不住了,及時停了下來,額頭抵著她的:這也快晚膳時分了,不如你先回后院去,我處理完這些公務便回去陪你,如何? 被他陡然幽深的眸子瞧著,顏綺香心跳都漏了一拍,哪里記得方才發(fā)生了什么,揣著亂跳的心逃也似地走了。 把小妻子送走,陸珣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頭見唐文緒站在身后。 陸珣朝他作了個揖:內人方才胡言亂語,陸某一定好好管教,還請侯爺海涵。 繼續(xù)談正事。男人的語調出乎意料的冷靜。 陸珣心中納罕,方才在屏風后摔東西的是誰? 侯爺請坐。 唐文緒金刀大馬坐下,盯著桌上孤零零的茶壺,腦海里卻不由自主浮現(xiàn)李知意端坐煮茶的畫面,想也沒想,斟了一杯就往嘴里倒。 唐文緒第一次覺得茶是這么難喝,一杯冰冷的茶下肚,從喉頭冷到了胃里,干澀的喉頭卻沒有一點緩和。 陸珣有些好笑,幾年來他在朝堂上一直作壁上觀,看著唐文緒游刃有余地斡旋于樓家與三皇子黨中間,逗貓似的把所有人蒙在鼓里耍的團團轉,意氣風發(fā),翻云覆雨。 幾時見過唐文緒這幅情狀。 陸珣是知道唐文緒對女子的喜好的,也見過李知意,那樣一個端莊淑雅的貴女卻配了一個性子放浪不羈的郎君,原本是該相看兩厭相敬如冰,誰知竟有一人先意動,這個人還是唐文緒。 果然塵世間最無法說清的東西里頭,便有一個情字。 陸珣有心提醒,目下卻并不點破,施施然在唐文緒對面坐下。 某以為侯爺是不愿借世家之力的。陸珣斟酌了用詞,唐文緒何止是不愿簡直是不屑,或許旁人不知道,但陸珣是看得最清楚的,若是唐文緒想,便可用自己的方法簡單粗暴解決掉樓氏一族,將六皇子扶上龍椅。但他只能遵照皇帝的意思,扶持新的世家,取代樓氏。而那對樓家恨透的帝王,何嘗不是被樓家消磨了斗志和棱角,寧愿子孫冒著重蹈他覆轍的危險,也不愿自己冒一點險。 或許數(shù)十年歲里,帝王最擅長的只剩那套制衡之術了吧,既想著扳倒樓家,重用了唐文緒,如今又害怕唐文緒起異心。 我借的是你陸珣的力,談何世家? 陸珣便是陸家,分割不開的。陸珣微笑道。 若是你兄長動了旁的念頭,你陸二郎又當如何? 陸某保證,陸某活于人世一日,陸家便是一日清流世家。當世所謂清流世家,便是名望大于實力,為官者少,做學問多的世家,陸家的上一任家主便是一官半職也沒有的當世大儒。陸家這一代,也就只有陸家家主陸大郎與陸二郎在朝為官而已。 陸二郎就任于翰林,一個閑散職位,但他有另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善水臺成員之一。所謂善水臺,便是專門秘密進言上聽的,曾經(jīng)的善水臺,多為民生謀劃,到了景昌帝這里,多半起的是彈劾的作用。如今唐文緒找上門來,便是上趕著求彈劾的。 只要陸家一日是清流世家,便安穩(wěn)一日。這便是承諾了。 陸珣放了心:侯爺放心,陸某會拿捏好分寸。這個分寸,既能讓皇帝放心,又不止至于讓唐文緒被言官詬病太過。 唐文緒頷首,說完并不打算多待,便要走了。 談完正事,陸珣松泛了一些,便打算看在自家夫人面子上提點唐文緒幾句:說起來,陸某與內人相識,還多虧了唐夫人。陸家與顏家定親在前,陸珣與顏綺香相識在后。 唐文緒剛準備抬起的屁股定了下來。 幾年前,陸某在東望湖泛舟,忽聞水上簫聲裊裊,某私下好簫樂,便冒昧近前聆聽,誰知吹奏的正是內人,自此一見傾情。 唐文緒:...... 原是內人想見陸某一面,卻怕唐突不合禮數(shù),此番確是唐夫人籌謀 唐文緒想不到,原來她曾是這般解風情的。 兩人都是聰明人,說多了反而顯得多余,陸珣點到為止,又給唐文緒遞了個機會:最后,煩請侯爺代為轉達,內人近期可能無法上門打擾了。怎么說他也要在皇上面前參唐文緒一本了,兩家女眷再上門往來便不太好。 唐文緒嘀咕一句:麻煩... 陸珣:我真厚道 唐文緒:WDNMD恩愛秀到老子面前來 (下章顏陸夫婦的rou,不過陸珣可能還要憋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