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26
那個他26
對于這些,慕傾傾當(dāng)然知道,成分她其實不在意,只是楊林他們很在意,而對莊河她還有些不確定,還是再等等吧,就道:“什么成分不成分的,八字沒一撇呢?!逼鹕砩炝藗€懶腰,拍拍楊林的肩,“困了,我睡去了。” 又對楊樹一笑,“大哥,晚安!” 楊樹低著頭,嗓音微沉,“去吧!” 翌日天亮,慕傾傾走出院門就碰到了匆忙而過的大伯家的大堂嫂,見到慕傾傾對她喊道,“今天供銷社東西不用票,小四你也快去,把油瓶也帶上,說不定還有油賣。” 這種事一年也遇不上幾回,慕傾傾當(dāng)然不會錯過,回去揣好錢,拎了油瓶竹籃跟上大堂嫂。大堂嫂為人爽快,家里家外一手cao持,是個非常能干的女人。慕傾傾對她觀感不錯。 路上,大堂嫂不忘給她灌輸經(jīng)驗,什么有人掐你也不要退,使勁擠,搶到了就是正理。 洋灰磨平的大石臺堆著許多商品,有魚,米,面,白糖,雞蛋糕,江米條,土布,洋火等。 石頭邊圍滿了人,慕傾傾當(dāng)仁不讓,拉著大堂嫂用了點內(nèi)勁擠到最前面,聽人嘴里嚷罵也只當(dāng)沒聽見,掃了眼供銷社土胚墻上貼的白紙黑字: “富強(qiáng)粉,每戶供三斤,一毛二分錢一斤。” “大豆油,每戶供一斤,六毛錢一斤?!?/br> “大白米,每戶供三斤,一毛六分錢一斤?!?/br> “大頭鰱,每戶供一條,兩毛八分錢一斤?!?/br> “雞蛋糕,每戶供兩斤,一毛五分一斤?!?/br> …… 她手麻利,總能快別人一步搶到,按每戶供量買到最頂,付好錢把位置騰給大堂嫂就擠了出來。 四下環(huán)顧一圈并未看到莊河,慕傾傾多少也明白這種場合他來了也難搶到,心里仍不免惆悵。 回到家里,她把買的東西勻出一部分就去了莊河所在的牛棚。結(jié)果撲了個空,人和牛都不在。她進(jìn)到雜物側(cè)間把籃子用木板小心藏好,出去找人。 今天陽光好,慕傾傾猜他可能又去了石墻根躲著曬太陽。果不其然,莊河靠在墻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兩頭牛非常老實,也不亂跑,乖乖的甩尾巴低頭吃草。 似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睜開了眼,四目相對,慕傾傾的呼吸莫名一滯,他的眼睛靜而涼,仿佛萬頃陽光都無法暖入,若不是注意到他在看到是她時眼里有一閃而逝的光芒,慕傾傾都要以為他真的對她無知無覺了。 她走到他旁邊挨著坐下,側(cè)頭看向他,“莊河,我們和好吧!” 他們好過嗎?莊河定定看著前方,嘴唇扯了扯,扯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本以為心如磐石, 但事實上,比他想象的要脆弱的多,尤其是在她面前的狼狽無能。 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當(dāng)你沒有任何籌碼又心有不甘的時候,你除了沉默,別無辦法。 慕傾傾拿手肘撞他,“說話?!?/br> 力道有點大,莊河扶住木杖才沒有往一邊傾斜,他站起身扯出一句話,“如果你還有一絲理智就不該來找我?!?/br> “那你就當(dāng)我理智喂狗了。” 莊河抿起嘴去牽牛。 “莊河,你敢走試試?!?/br> 他腳步停住,回過頭去。少女雙手收在上衣口袋里,站在墻下,辮子長長墜著,目光倔強(qiáng),那目光仿佛攥成一根線,線的另一頭頭拴的是他的腿,前行困難。再難前行也要爬著走下去,這是他的命。 莊河抬起頭,看著天空,天空很藍(lán),很大,大的看不到盡頭,如同他的未來。 他吐出一口氣,眼中恢復(fù)冷淡,聲音輕如微風(fēng),仿佛在訴說著某個悲傷的故事,“楊傾傾,過了年你就十六,不是小孩子了,別再頭腦發(fā)熱。楊榮生就不錯,我看他待你也是實心實意,以后……也別給我送東西來?!蹦抗庠谒砩仙宰魍A舯銖?qiáng)行錯開,拄起木杖決然轉(zhuǎn)身。 慕傾傾錯愣在那里,反應(yīng)過來時莊河已經(jīng)牽起了牛,她小跑過去一把拉住莊河的手,與他對視,“誰告訴你我是頭腦發(fā)熱了?誰他媽的管別人是不是不錯。莊河,如果你能以我的名義發(fā)誓你不喜歡我,那么,我會如你所愿不再去找你。喏,你就說:如果我不喜歡楊傾傾就讓楊傾傾腸穿肚爛,不得好……唔。” 莊河條件反射的去捂她的嘴,“別鬧?!?/br> 慕傾傾瞪向他,眼里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我哪兒鬧了,你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