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去吧?
今晚就去吧?
八卦總是傳播得比風(fēng)還快,不過幾天,同事們就都知道了那個每天出現(xiàn)在樓下籃球場的男生是來接貝甜下班的。 具體來說就是——吃完午飯坐地鐵來打球,等貝甜下班之后搭她的車一起回家。 …… 周五的下午貝甜公出,回程被堵在路上一個多小時,到單位時已經(jīng)過了下班點。老遠就看到籃球場上只剩下一個人,步伐懶散地運著球,再隨意地沖籃筐拋出去。球有沒有投進他也不關(guān)心,每次脫手之后眼神就望去了路口。 貝甜的身影進入視線時,時淵正在閑閑地拍球玩兒,忽然就一個轉(zhuǎn)身朝向后半場,胯下運球三步上籃一氣呵成,一個完美的空心球落下,他抬臂單手抓住,手腕一轉(zhuǎn)將球低低拋起,又伸出食指接住了它。 籃球在指尖穩(wěn)穩(wěn)地旋轉(zhuǎn)起來,他才再次扭頭看過去。 ……人呢? 幻想中的觀眾并沒有出現(xiàn)在場邊,她站在寫字樓的旋轉(zhuǎn)門旁,正和一個同事微笑著聊天,余光瞥到時淵正朝自己看,揚了揚眉毛表示知道了。 …… 表演失敗。 他撇撇嘴巴,把球還到門衛(wèi)室,然后慢悠悠地朝那邊走去。 在距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時淵停了下來。 他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在不知道對方會說出什么話的時候。于是閑閑地站在那里,有一下沒一下地瞟著貝甜,等她。 和別人聊天時的貝甜,總歸是和他最熟悉的樣子有些不同。語速不算快,表情也淡然,偶爾附和著點頭或者被逗笑,也會很快收斂。 那個同事應(yīng)該和她不是很熟吧,時淵默默地想著。 繼而他又回想起他和她的第一次交談,表面是問詢,實質(zhì)是搭訕。似乎從那時起,她就總喜歡說些不正經(jīng)的話來調(diào)侃他,開口三句內(nèi)必有玩笑,大概是一開始真的只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小朋友吧。 很多事情太過糾結(jié)反而讓感情打折,他偶爾也會特別自信自己當(dāng)下就是她的唯一,哪怕沒有被承諾過什么,這感覺也來得并非沒有道理。比如她對他越來越多的在意,比如她給予他的信任和依賴,再比如她現(xiàn)在剛好轉(zhuǎn)頭和他對視,同事的眼神里也寫著「八卦」兩個字,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她這次又會怎樣介紹自己,只覺得那一瞬間她看過來的目光中有人人可見的溫柔和寵溺。 小朋友就小朋友吧,能一直做她的小朋友也不錯。 貝甜今天穿了一件駝色的厚呢子大衣,頭發(fā)扎得半高,發(fā)尾鋪在后領(lǐng)下方,因為靜電的緣故全都吸附在背上,直的卷的,亂糟糟貼了一大片。 時淵突然有種強迫癥犯了的感覺,很想伸手上去順著她的馬尾捋下來。 正想著,就看到貝甜朝自己招了招手,看樣子是準(zhǔn)備回家了。 他走過去站到她身邊,一邊和她同事打著招呼,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手,抓著她的頭發(fā)自上而下飛快地擼了一把。 舒服多了。 …… “誒,明天泡溫泉你怎么去?自己開車還是來公司和大家一起走?” “來這兒就繞遠了,我想開車去。”貝甜頓了一下又說,“就是不太認(rèn)識路?!?/br> “哎呀,你開個導(dǎo)航,直接定位那個度假村東門,停車場在那邊?!?/br> 貝甜點頭應(yīng)了一聲,又和同事聊了兩句別的。 明天?溫泉?度假村? 站在一旁的時淵默默聽著他們交談,腦子里還想著剛才飄進耳朵里的這幾個詞。 “那明天見哈~”同事?lián)]手和貝甜道別,末了不忘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人,一臉壞笑著提醒道,“帶家屬啊!” 同事剛走遠,這位「家屬」的半個身子就壓了過來。 冷不丁被攬住,貝甜一個踉蹌差點兒沒站穩(wěn),正準(zhǔn)備表示反抗,下一秒時淵又收緊胳膊肘,作勢勒住了她的脖子。 運動后的身體帶著和空氣完全不同的溫度,那張陡然逼近的臉?biāo)坪跻矡狎v騰的。貝甜偏過頭,看到他難得嚴(yán)肅地板起了臉,雖然……并沒有什么威懾力。 “怎么沒告訴我?”時淵盯著她的眼睛,假裝兇巴巴地質(zhì)問道。 貝甜愣了一下,解釋說:“就……還沒來得及說啊?!?/br> “還、沒、來、得、及?”時淵一字一頓地重復(fù),“你們肯定不是今天才通知的吧?!?/br> 確實不是今天,但也不過就是前幾天,貝甜想了想,誠實地答道:“也就定了沒兩天,一直忘了說。怎么你還需要提前準(zhǔn)備么?這周末又沒什么事兒,說走就能走了?!?/br> 時淵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是對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沒什么辦法,于是手下又故意發(fā)狠地勒了一把。 外套還在手里拿著,衛(wèi)衣的袖子被他挽了上去,精瘦的小臂就卡在貝甜的喉嚨上,看似用力,實則沒使多大勁兒。如愿以償?shù)卦谒樕喜蹲降诫y受的表情,才松開手臂好好攬住她的肩膀。 貝甜忍著笑,看他一副要把她吃掉的樣子,要不是停車場有同事會經(jīng)過,她大概會就地上手胡作非為了。 車子開出停車場,駛進晚高峰的車流中。 兩人商量著先回家一趟再步行去附近商場的一家餐廳吃飯。 在貝甜以為剛才那個話題已經(jīng)過去了的時候,耳邊傳來幽幽的一句,“你就是沒想帶我。” “……”貝甜哭笑不得,“我不帶你帶誰?”她一只手伸過去想要揉掉他臉上委屈的表情,卻沒想他一偏頭,輕輕咬住了。 一股電流從指尖蔓延開來,貝甜下意識想抽回手,卻又被他的舌頭纏繞翻轉(zhuǎn),舔得她后頸都發(fā)麻。 她的手指并不算敏感,所以一定是夕陽的光太過多情——從遙遠的地平線掠過這個城市的萬千風(fēng)景,再透過薄霧打進車?yán)?。貝甜轉(zhuǎn)過頭時,在他似笑非笑的臉上居然捕捉到了滿滿的色氣。 呼吸猛地一滯,她一張口聲音都打了顫,“開著車呢,別鬧。” 他松開牙齒,又握住她的手親了一下才放開。 等電梯的時候,樓道里有抱著籃球的中學(xué)生走過,時淵忽然想起什么,“我剛才打籃球帥不帥?” 剛才她在和同事說說話,確實沒仔細看,不過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他打球,于是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你打籃球不都那樣兒?!?/br> 時淵不放過她,“你就說帥不帥吧?!?/br> “帥帥帥。”貝甜笑,哄孩子的語氣,“你干什么不帥?”看到他得意,又問,“那你知道自己干什么最帥么? 時淵微微張口,看向她,等待答案。 電梯門在這時緩緩敞開,貝甜笑了一下,推著他往前走。 “嗯?”他走到最里面的角落,轉(zhuǎn)過身問她,“干什么最帥?” 那句話她本是隨口一接,并沒有特別想到什么。可時淵這么正兒八經(jīng)地一問,她也就正兒八經(jīng)地想了想。 不過一段等待電梯載滿客的時間,腦海里倒真的閃過了不少可以稱得上「帥」的時刻—— 展館門口簽到桌旁,他一手拿著講解稿默背,另一只手把黑色簽字筆轉(zhuǎn)得飛快; 在廚房炒菜時,被油星濺得瞇起一只眼睛,還不忘指揮她幫他遞調(diào)料; 打完籃球仰起頭喝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逆著光的側(cè)臉棱角分明; 地鐵里被人擠到站不穩(wěn),卻依然第一時間想到要護著她。 還有…… 感覺到自己手背上的骨節(jié)正被他的拇指指腹無意識地來回摩挲著,她回過神,腦子里毫無預(yù)兆地又飄進了一些別的畫面。 偷偷跟著她走進浴室然后一邊反手關(guān)門一邊壞笑著看她; 趴在她的身上起伏,額頭的汗水劃過鼻尖滴在她胸口; 高潮過后埋在她耳邊沉沉地喘息,擁抱許久都不讓她走。 時淵還在看著她,她假裝蹙眉想了一下,拖著長音說:“干——” ……我。 后一個字停在無聲的口型,又被她不懷好意的笑抿進了唇邊。 他瞬間明白了她想說的話,臉一熱,也跟著笑了。 貝甜知道他懂了,她仰起頭盯著他的臉,想看看這個段位日漸升高的sao話boy會接一句什么。 那人卻連看都不看她——嘴角還掛著剛才未收起的笑,目光卻越過她的頭頂,落在不遠處那個不斷變化的數(shù)字上。 高峰時段的電梯,幾乎每一層都有進有出,沒多久他們就被擠到了角落。逼仄的空間內(nèi),陌生人都免不了肢體接觸,親密的人只有挨得更緊。 貝甜拉起時淵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身體緊貼上去,若有似無地蹭了兩下。 他仍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手卻不動聲色地下移了一點。 那個數(shù)字終于停下,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到家了。 聽到“?!钡囊宦曧懫?,貝甜松開與他的短暫糾纏,轉(zhuǎn)過身站住,等前面的人讓出位置。 身后的人卻又突然湊近,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問道:“要不我們……今晚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