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絕望

    陸知初是攙扶著顧城上車的，楚詩語在她彎腰之際看見了她鎖骨的紅痕。

    她知道那是吻痕，她的的確確看清楚了。

    陸知初和顧城已經上過床了么？

    楚詩語在國外呆了幾年，已經逐漸習慣了外國的性開放文化。

    而男人，她也不是沒有過。

    沒想到陸知初竟然做到了這種程度了嗎，她的確低估她了。

    楚詩語暗自握緊雙拳，指關節(jié)因力度而泛白，眼里的狠戾不加掩飾。

    只是現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回來的陸知初和顧城身上，沒有人發(fā)現她突變的與氣氛格格不入的陰沉。

    她不知他們之間的進展已經到床上了，她必須做點什么來阻止他們感情的發(fā)展。

    露營出現的意外令原本定好的計劃被打亂，學校重新進行了新的安排。用一個晚上的聚會來彌補學生的遺憾，名義上是促進K中和Y中的友好關系發(fā)展。

    KTV里歌聲混著閑聊起哄聲，一片嘈雜。想著是年輕人的聚會，老師不想限制學生的娛樂天性選擇不參加，聚會由兩校定好的學生代表組織。

    江湛定了間ktv的大包廂，領著大隊人馬直達包廂門口。

    “湛哥，酒備好沒。”路上有人湊到江湛身邊低聲。

    江湛伸出腿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就你賊?！?/br>
    隨即打開包廂房門：“都準備了?！?/br>
    “謝湛哥?！蹦侨宋恍ΓD身對K中的同伙吩咐：“來吹瓶?！?/br>
    有幾個人明顯嗨了。

    感覺到了兩校的人之間還是有些拘束的，江湛先打開一箱啤酒搬到了桌上，迅速將里面的啤酒置于桌上：“Y中的小朋友們也別客氣?！彼麥\笑招呼。

    玩酒的本事江湛十分熟悉了，他估摸著兩邊都還沒有放開，先做點簡單的提議：“劃拳猜骰？”

    骰盅很快就被安排上來，桌上放置的杯里也都灌滿了酒。

    “來七八九?！?/br>
    有人講解完規(guī)則之后開始輪流搖骰子。

    江湛做第一個先進行搖骰，松手停止搖盅后打開，兩粒骰子合計點數為九。

    意味著他要將公共杯里的酒喝完。

    “湛哥手開光了?！庇腥送敌?。

    江湛爽快地一飲而盡，輪到下一個人搖骰。

    小女生顯然是沒有怎么玩過的，搖骰的聲音稀稀拉拉還帶點膽怯。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佑她吧她還不想喝酒。

    開盅后是安全數字，她松了一口氣。

    骰盅傳了幾個人以后包廂里很快就活絡起了氣氛，在桌邊圍著的人注意力很快就投入到搖骰之中。

    適應了包廂里江湛帶起來的熱鬧氛圍，已經有人開始陸續(xù)點歌烘托氣氛。

    骰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輪到了陸知初手上，她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搖晃骰盅，數下之后打開了盅。

    今晚第一位搖出兩個一的人。

    有點意思。

    江湛眉毛微挑，挑花眼狡黠地看著她的臉。

    “指定一個人喝吧。”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時候吧，就容易看出點什么東西。江湛很好奇陸知初的選擇。

    以他的猜測，陸知初十有八九會選擇自己喝，但有時候也會有些意外的。

    比如……

    確實，這個問題問倒了陸知初。

    她沒有想要調侃的人，所以她選擇自己喝。

    “我喝?！?/br>
    “我來。”

    兩個聲音同時在包廂里響起。

    意外來了。

    江湛微笑。

    陸知初沒有想到顧城會出來替自己擋酒，她有些驚詫地對上顧城的眼。

    顧城是摸不準陸知初的酒量的，萬一她容易醉得迷迷糊糊怎么辦。

    她醉酒的樣子他還沒見過，怎么能讓別人先看了。

    所以顧城立即出聲了。

    顧少很上心啊。江湛不動聲色打量兩個人的表情。

    不過得罪了旁邊的佳人好像也挺麻煩的。他的視線落在楚詩語身上。

    楚詩語聽到顧城開口的時候表情略微微變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理論上是要指定別人喝的。”江湛出聲打著圓場，“但規(guī)則也沒有禁止本人喝?！?/br>
    他選擇尊重了陸知初的決定。

    陸知初微蹙眉頭飲盡杯中的酒。

    一輪下來，陸知初覺得這個游戲實在不適合自己，她不動聲色離開了桌邊，走到角落的陰暗位置坐下。

    顧城見陸知初退出了游戲好像悶悶地坐著，想起身走到她身邊。

    楚詩語見狀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臂，“游戲多好玩呀，我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顧城低頭看楚詩語樂在其中的表情，覺得她可能這幾年在國外過的挺孤獨的，也不好打斷她的興意。

    游戲很快又換了一種新的模式。江湛起身將主導權交給了身邊的人。

    走前從桌上拎了灌啤酒單手拉開了易拉罐環(huán)扣，湊到唇邊灌了一口，然后朝陸知初走去。

    陸知初正在走神，沒有發(fā)覺江湛走到了自己身邊。

    “不給面子啊?！苯宽槃葑搅怂磉叺目瘴簧?。

    陸知初微微側頭，對上江湛的視線。

    他不急不慢又喝了一口啤酒：“我自認還是很能調動氣氛的。”

    “嗯。”陸知初也沒反駁。

    現在包廂里專注唱歌飛鏢游戲喝酒，他確實很會。

    “那你呢?！彼Z氣隨意自然，陸知初卻覺得莫名一陣心虛。

    “……”她斟酌著怎么用詞不傷他的自尊心，“我……不是很習慣這種場合?！?/br>
    “玩得開心重要?！苯繉⑹掷锏钠【浦糜诳兆?，“給你表演一下什么叫歌神?！?/br>
    他起身走到正在嗨歌的熟人哥們身邊抽走了麥，彎腰在點歌屏幕上找了首曲子。

    見他要點歌唱，立馬有人湊到他身邊調侃：“喲，罕見?！比缓蟠舐暺鸷澹骸罢扛缫枇恕！?/br>
    隨即有人回應：“湛哥別開聲，都是自己人?！?/br>
    幾個臭小子欠揍呢。

    面對他們的吵鬧起哄，江湛選擇直接忽視掉，拿著麥走回陸知初身邊坐下。

    看見了他的行為舉動，有人開始悄悄熱議：

    “你說湛哥怎么對那個Y中女生這么上心啊？”

    “看上人家了唄?！?/br>
    “湛哥終于情竇初開了。”

    包廂里過于嘈雜，陸知初坐的遠也沒聽見細碎的討論聲。

    而顧城就在游戲喝酒的酒桌邊坐著，自然是聽見了他們的議論聲，皺著眉表示不悅。

    包廂里燈光昏暗，江湛又遮擋住了陸知初的臉，他看不清此刻陸知初臉上的表情，但內心深處確實有種沖動很想走過去揍江湛一頓。

    她是什么人也能勾搭上的？江湛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清楚么。

    強迫自己忽視顧城身上顯而易見的醋意，楚詩語咬著牙遞了灌打開的啤酒給顧城，顧城正在氣頭上順勢就接過來一飲而盡，楚詩語又接著給他遞。

    連喝了三罐還是不夠解氣。

    他站起身就想朝陸知初走去。

    楚詩語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眉毛微蹙聲音虛浮：“陪我去洗手間吧，我喝的有點多，怕出事……”

    顧城斟酌了一回兒還是先決定陪楚詩語去趟洗手間。

    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看樣子確實喝多了。

    楚詩語在國外早就習慣了夜夜笙歌的情況，這點酒對現在的她實在是沒什么威脅力。

    她故作腳步輕飄眼神迷離，在顧城的攙扶下來到女廁門口。

    走進洗手間后楚詩語的眸立刻變得清明，她拿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隨即擰開水龍頭用冷水給微熱的臉頰降溫。她今天穿了白色襯衫，一些水打濕了她衣服的領口。

    楚詩語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模樣，將衣服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

    她朝鏡子微笑。

    陸知初不清楚是誰給她發(fā)的短信。

    一般的短信她可能會忽視，但是這條短信好像很緊急。

    ——救命。二樓女廁。

    是什么人出事了嗎，她覺得可能是騙局，但心里又有種隱隱的不安。

    萬一真的有人需要求助，她的忽視可能會導致危險。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還是先去看一眼。

    陸知初剛走到拐角，莫名的嬌嗔聲傳入耳邊。

    她略微皺眉，放慢了腳步。

    兩個人影出現在陸知初的視野里。

    一個高挑的男生站在墻角摟住女生的腰，手在女生白皙的大腿上摩挲。

    女生的衣服扣子大開，露出半截rufang。

    陸知初的腳上好像注了鉛，停在了原地沒有再走近。

    男生身影陸知初永遠不會認錯。

    她曾經無數個日子在遠處遙望他行走的背影。

    上學也好，放學也好。

    那個她心底里的少年的背影。

    此刻正在和他的前女友進行著曖昧的前戲。

    “顧城……不要在這里……”楚詩語雙眸含春，嬌嗔聲刺痛她的耳膜，“我們去廁所好不好，這里會被人看見的……”

    顧城低頭在楚詩語露出的半截香肩上輕輕啃咬舔舐，沒有回應她的話。

    他的手順著她白皙修長的腿一路上滑，來到她的柳腰處。

    “進去都聽你的嘛……”楚詩語的雙手環(huán)住顧城的脖子，說話微微帶喘，“唔啊，輕點……”

    顧城的手摸到她的酥胸上粗魯地揉捏。

    “想cao哭你?！彼穆曇舻蛦?，鼻音厚重。

    聽見顧城的聲音，陸知初覺得自己整顆心臟都在被撕裂。

    好像突如其來巨大的浪潮將自己吞沒，身體的力氣被盡數抽走，周圍空氣都凝重起來，陸知初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她以為自己對于顧城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她喜歡得卑微到如果他的心里無法讓她占據一席之地，至少他在身體上是渴望她的也好啊。

    原來這些天，自己和妓女沒有什么兩樣。

    難道自己是泄欲的工具而已嗎。

    陸知初覺得自己很臟。

    她將真心都給了他，卻被他摔得支離破碎。

    而現在她又明白了，原來自己連身體都是一文不值。

    她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敗者。

    曾經他和楚詩語在一起，她忍著背叛和痛苦挺過來了，當初是她不夠主動。

    而現在她用盡勇氣將什么都給了他，卻還是比不過別人。

    自己真的只是玩物而已。

    陸知初呼吸一滯，心里苦楚到眼淚都無法流出，眼眶酸酸澀澀。

    她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陸知初整顆心都在絞痛，她咬著牙倚在墻邊。

    她不想看見他們翻云覆雨的模樣，會覺得自己很低賤。

    陸知初內心疼痛到連感知都喪失了，她轉身用盡自己的力氣逃開這里。

    這個將她幻想徹底擊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