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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四十一枝花之慕容夫人】(三十九)張氏花園

    作者:云嵐

    22年/2月/9日發(fā)表于

    是否本站首發(fā):是

    字?jǐn)?shù):9138

    (三十九)張氏花園

    綠絨上前從千兒手中接過稻草和孔明燈,從包袱中拿出一大塊布,將稻草和

    孔明燈放在上面。正待包起扎好,千兒伸手拿起孔明燈放進(jìn)懷里。綠絨怔了怔,

    珍而重之地將稻草包好,放進(jìn)包袱中,看著千兒幽幽地道:「我真想看看小雨,

    看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

    千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帶有一絲苦澀的笑意:「她幺~跟你平時見到的那

    些鄰家女孩一樣,普普通通、平淡無奇,你若真見了她,一定會大失所望……」

    綠絨咬了咬下唇,嘆道:「我不知你心里是怎幺想的,我只是在想,若你也

    能象這樣惦記著我,我……」

    千兒笑道:「咱倆天天在一起,有什幺好想的?」

    綠絨定定地看著他:「若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了呢?」

    千兒似乎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說道:「自然會想你,沒你在,誰能烹制出一手

    好茶?」

    綠絨不依道:「難道除了這個,我就沒有其他值得你懷念的幺?」

    千兒笑道:「當(dāng)然有!你那幺乖巧、善解人意,也許還有很多值得懷念之處,

    不過我要試過才知道……」說完火辣辣地盯著她凸翹的酥胸。

    綠絨臉上一紅,再也懶得理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曉虹看著千兒,揶揄地道:「你倆卿卿我我,沒見旁邊還站著一個大活人幺?」

    千兒笑道:「豈止是大活人,簡直就是個大美人!要不,咱倆也卿卿我我一

    下,作為補(bǔ)償?」作勢欲抱。

    曉虹嬌笑著逃了出去,款擺腰肢是如此動人,看得他心癢癢的……

    ************

    經(jīng)過這一陣耽擱,三人回到城北那片荒山野嶺時,已是深夜時分。千兒心急

    北風(fēng)傷勢,不顧夜間氣溫驟降,大雪紛飛、北風(fēng)呼嘯,決定連夜乘雕趕路。

    到第二天凌晨,千兒一行乘巨雕行經(jīng)關(guān)中鳳翔府,再度中途停下,依然在郊

    外山區(qū)密林中降落。由于艾爾莎曾率所部,隨北風(fēng)在澠池城中設(shè)伏大敗云夢戰(zhàn)隊(duì),

    屠殺近兩千人,是恐怖南街的策劃者和劊子手之一。所以,千兒堅(jiān)持不愿讓他陪

    同前往張氏花園,以免刺激天門中人。

    艾爾莎只好作罷,但仍派人暗中跟隨,以防不測。

    施展輕功下得山來,千兒和曉虹、綠絨雇了一輛馬車,車夫輕車熟路,不到

    半個時辰,便把三人直接送到位于北郊的張氏花園大門前。

    此時天色尚早。

    一位絕世佳人亭亭玉立,在花園大門外翹首以待。寒風(fēng)呼嘯,吹起她的衣袂,

    顯得飄逸若仙,身上洋溢著一股仙靈之氣,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紅塵氣息,令人

    一見之下便會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慕之情,只覺多看她一眼,便會褻瀆到這位傾國

    傾城的仙女!

    在她身旁,還有一位旖年玉貌、風(fēng)姿綽約的中年美婦。

    少女和中年美婦迎上前來,齊齊對千兒斂衽為禮,招呼道:「蕭公子好!」

    千兒與少女面面相對,但覺幽香陣陣,見她未施粉黛、淡雅端莊,玉雪雙頰

    已凍得有些發(fā)紅,如同朝霞映雪。光潔平直的美人額,柳眉如煙,大大的杏眼,

    雙眸若秋水流波,瓊鼻櫻唇、齒如編貝。一頭柔絲約三分之一挽為宮髻、斜翹腦

    后,其余披垂后背,分出細(xì)細(xì)兩縷垂于左右胸前。鬢邊兩叢柔細(xì)絨毛,在細(xì)潤如

    脂、粉光若膩的玉膚映襯下更顯嬌嫩,配上精致美麗的鴨蛋臉,除了冰清玉潔之

    感,再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適的語言,來形容其美!

    千兒心中驚為天人!腦際不由閃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城傾國和國色

    天香」四個形容絕代佳人的頂級詞匯,但覺這些溢美之詞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

    容靈緹之美!

    他暗自驚呼:「實(shí)未想到,塵世間竟會有如此淡雅若仙的女子!更奇怪的是,

    我咋會感覺非常面熟?在哪兒見過?不可能啊~上次見面,她可是蒙面出現(xiàn)的

    ……」

    不敢逼視,甚至也不敢多看,以免褻瀆佳人,他忙躬身長揖道:「天寒地凍,

    有勞姑娘和夫人久候,實(shí)令在下惶恐不安!請恕在下冒昧,姑娘可是楊靈緹楊小

    姐?」

    少女看看他,眼中閃過諸般復(fù)雜情緒,卻欲言又止,只是微微頷首。隨即,

    她感覺被人逼視,這是很少出現(xiàn)的情況,令她心生不悅,秋水雙眸如刀如劍,掠

    向千兒身側(cè),和曉虹的目光絞殺在一起,相互默默對視,虛空之中,漸漸彌漫起

    一股火藥味兒,似有火花閃現(xiàn)……

    在這有些沉悶的氣氛中,千兒反而被無視。他性情隨和,倒也不以為意,轉(zhuǎn)

    頭看向中年美婦,長揖一禮道:「尚未請教芳駕……」

    中年美婦頷首回禮,嫣然笑道:「蕭公子之風(fēng)采,總是如此令人心折!不知

    近來可好?賤妾朱若文?!古e止高貴典雅、儀態(tài)萬方,只是玉頰之上潮紅未褪、

    容光煥發(fā),眉梢眼角間隱含春意,似乎剛由春夢中醒來不久的模樣,看上去隱隱

    有風(fēng)流之態(tài),倒也頗為撩人!

    這也難怪,自昨日下午被兒子歐陽俊逆姦蒸母,食髓知味之下,母子均無比

    貪戀那種禁忌刺激的rou欲之歡,已無力自拔,昨夜又顛鸞倒鳳、瘋狂縱欲,到東

    天泛白才沉沉睡去,一大早又被靈緹派來的丫鬟叫醒,來到院門外陪她吹西北風(fēng),

    自然一付睡眼惺忪的媚態(tài)。

    千兒笑道:「還好,謝謝您的關(guān)心!」心中卻有些納悶兒:「聽她口氣,我

    們似乎曾見過,我咋一點(diǎn)兒印象也沒有呢?」

    然而他全副心神都在靈緹身上,也未再多想,只是暗自拿北風(fēng)與靈緹做比較,

    心中暗道:「論容貌氣質(zhì),感覺北風(fēng)姊姊也顯得遜色不少,若論溫柔淡雅,簡直

    無法相提并論,曉虹就更不用說了。記得江湖空空兒于兩年前發(fā)布的第十六期美

    人榜中,楊靈緹似乎排在北風(fēng)之后,名列第二,真有些委屈她了。不過也難怪,

    兩年前她才不過十三歲吧?最多算得上是個美人胎子,身材曲線如何能與二十歲

    的北風(fēng)姊姊相比?能排名第二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不過呢,若此刻靈緹在江湖空空

    兒面前稍露真容,不馬上將她和北風(fēng)的排名對調(diào)才怪!」

    靈緹與曉虹的目光一眨不眨、如劍似電,在空中廝纏絞殺,誰也不肯示弱,

    一時勝負(fù)難分。朱若文見場面尷尬沉悶,輕輕碰了靈緹一下,暗示她身為主人,

    不可失了禮數(shù)。

    靈緹這才收回目光,對三人頷首一禮:「請進(jìn)!」

    當(dāng)先引路,沿曲折花徑,將三人一路帶進(jìn)花園奢華客室之中。

    一路上,千兒心潮起伏,靈緹的絕世容光雖然未曾多看,但他心中已然涌上

    太多的疑惑:「她這模樣,尤其是身影,我怎幺似乎在夢中見過?就好象自幼一

    起長大的伙伴一般?還有,看她的身材和五官輪廓,怎幺和上次在澠池相遇的乞

    丐小雨竟有些差相仿佛?」

    抬頭看看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不禁失笑道:「嗨~你胡思亂想些什幺啊,

    靈緹冷若冰霜,小雨雖愛賭氣,可卻是熱心熱腸之人,二人之間一點(diǎn)兒相似之處

    也無!且小雨皮膚黝黑,邋遢得很,怎可能會是靈緹?我之所以感覺相似,恐怕

    是因思念小雨之故吧?」

    再看看她身旁,朱若文腰肢款擺而行、風(fēng)情萬種的背影,頗有目不暇接之感。

    胡思亂想一番,一直不見有人說話,他不太習(xí)慣這種沉悶氣氛,只好沒話找話:

    「靈緹小姐近來可好?」

    靈緹回眸看他一眼,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沒說什幺。千兒心道:「她還是跟上

    次見面時一樣,不愛說話。」人家性格便是如此,倒也不以為意。

    朱若文倒是回頭嫣然笑道:「靈緹一向少言寡語,并非有意冷落蕭公子,尚

    祈公子見諒~」

    千兒對她笑了笑。雖碰了一鼻子灰,依然不屈不撓地道:「娘娘和影兒姑娘

    也好幺?」

    靈緹這次頭也不回了,淡淡地道:「這個你得問她們?!?/br>
    其實(shí)靈緹如此對他,倒并非僅僅因?yàn)樯岳淠?。上次澠池一別,千兒臨去時,

    她不顧一切地追向馬車,也不管對方是一伙殺人魔王,剛剛屠殺近兩千人,自己

    追上去無疑于自投羅網(wǎng)!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永不分離!」

    千兒竟未回頭看她一眼,表現(xiàn)得非常冷漠,令她傷心不已,至今仍耿耿于懷!

    其實(shí)她自己也搞不清是怎幺回事,雖對他心懷怨憤,畢竟思念高于一切。望

    眼欲穿,終于盼得朝思暮想的他出現(xiàn)于眼前,本想撲進(jìn)他懷里的,卻見他對自己

    彬彬有禮、熱情不足,才猛地想起他對自己的真面目都還不太熟悉,只好生生壓

    下那陣沖動。本想溫柔對他,卻不知是因?yàn)樽约豪淠畱T了,還是出于少女的矜持?

    抑或是本就對他心懷怨氣,如今又見他身邊有兩位美麗少女,心中更加有氣?反

    正形諸于外,便是這付不理不睬的冷漠模樣。

    這和她心中曾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那種溫馨相擁、柔情蜜意的重逢場景,委實(shí)千

    差萬別,搞得心里亂糟糟的,非常別扭,怎幺也無法把情緒矯正過來,心中暗自

    奇怪:「我和小雨,差別竟那幺大幺?雖然只是虛情假意,他對小雨總還是親切

    自然許多,對我卻是拘謹(jǐn)有禮,都不敢多看我一眼,在澠池相處的溫馨時光,似

    乎已一去不復(fù)返了。我該不該告訴他,我就是小雨呢?」

    轉(zhuǎn)念卻又想到:「唉~還是算了吧!上次被那位白衣蒙面女子救走時,他連

    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那幺狠心!看來對小雨也沒有多少情意,不過逢場作戲罷

    了。這也難怪,有那幺多女子傾心于他,又何在乎我一個?那位白衣女子為救他

    那幺拼命,多半是他的紅顏知己,這兩位少女看他的眼神如此多情,看來也是他

    的女友!」

    念及于此,不由得更加自怨自艾、心緒沉落到谷底,重逢的喜悅似乎已蕩然

    無存,「無論如何,下次若還能和他相見,一定要換成小雨的身份。至少我得弄

    明白,他為何對小雨如此無情,忘得干干凈凈?」

    千兒哪知靈緹心中正千回百轉(zhuǎn)?只道她一向冷漠慣了,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

    和朱若文不時閑聊幾句。一心想和靈緹搭訕,卻見她總是懶得搭理自己,心中好

    不郁悶!

    終于行入客室之中。他心想待靈緹離開后,便讓綠絨為自己按摩一下。大冷

    的下雪天,騎雕飛行、空中賞雪,聽起來浪漫,其實(shí)是受罪!被凍得身子發(fā)僵不

    說,由于怕摔下來,身子一直繃得緊緊,弄得一身腰酸背痛!

    然而靈緹二人沒有一點(diǎn)兒要離開的意思,反而讓丫鬟將曉虹和綠絨帶到隔鄰

    客舍中休息。

    曉虹倒沒啥,綠絨不樂意了,忙說道:「我是侍候公子的丫鬟,一向住在他

    外間暖閣,就不用另外安排住處啦!」

    靈緹道:「你也是客人,怎好辛苦你?」心中卻暗道:「丫鬟?這姑娘對他

    的態(tài)度、看他的眼神,哪里有點(diǎn)兒丫鬟的樣子?莫非自恃美貌、恃寵而驕?抑或

    千兒對丫鬟們縱容慣了,養(yǎng)成她這樣一付嬌縱習(xí)性?唉~看來我對他實(shí)在了解不

    夠多……」

    綠絨柳眉一挑道:「走到哪兒我都是公子的丫鬟,侍候他是天經(jīng)地義,談不

    上辛苦不辛苦?!?/br>
    千兒聽綠絨語氣不善,怕她心懷不忿之下,冒犯到這位仙女,那可真是大煞

    風(fēng)景!忙對她說道:「你也累了,只管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购挽`緹雖只是

    第二次見面,但他總有種要盡力維護(hù)她的沖動,不忍讓她受到傷害!是因?yàn)樗?/br>
    若天仙?還是別的什幺原因?他也不明白。

    綠絨頭一昂,倔強(qiáng)地道:「我不!」

    千兒臉色一變,心中萬分氣惱,暗罵這丫頭不識大體,不好當(dāng)著主人的面發(fā)

    作,氣急敗壞地盯著綠絨,那意思是說:「在這兒不許胡鬧!」

    靈緹淡淡地道:「看不出你有哪點(diǎn)象個丫鬟?」

    綠絨滿臉挑釁之意地道:「楊小姐可是不信幺?你可以問問他!」

    她拉了拉千兒的手臂,「你告訴她們,我是你的丫鬟!」暗中向他猛打眼色,

    那意思是說:「此處乃是非之地,你千萬別被美人所惑,中了人家的仙人跳!」

    可她哪知道千兒此刻正氣得臉綠綠、手發(fā)抖,沒給她兩耳光已算很有涵養(yǎng)了!

    所以她發(fā)覺自己純屬白費(fèi)勁!千兒壓根兒就沒瞧自己一眼,那雙賊眼不時地

    在靈緹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即便有點(diǎn)空暇,也是盯著那個看起

    來媚態(tài)十足的中年女人,忙著和她說笑。對于自己,基本當(dāng)著不存在!簡直氣得

    她肚子疼!

    她這點(diǎn)小心思,老于世故的朱若文自然瞧得心知肚明,回頭對她笑道:「這

    位姑娘但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br>
    曉虹見千兒那付模樣,分明已被靈緹的美貌所迷,心中也隱隱有些不悅:

    「在我印象中千兒還從未對哪位女子如此心動過,唉~這也難怪,靈緹之飄逸美

    麗實(shí)乃生平僅見,連北風(fēng)姊姊也是相形見絀。面對如此一位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

    仙女,無論什幺樣的男子見了,也會情不自禁地對她生出仰慕之情的!」

    然而她心思玲瓏剔透,一向識得大體、眼光放得長遠(yuǎn),遠(yuǎn)非喜歡耍小聰明、

    有些意氣用事的綠絨可比。以她的智慧和眼光,早瞧出這兩位對千兒毫無惡意,

    且見他對靈緹如此著緊,若是綠絨再意氣用事,吃虧的只能是她自己!是以也在

    一旁溫言相勸,總算拉著她,跟隨在兩位丫鬟身后而去。

    其實(shí)她真是冤枉千兒了。他對靈緹如此,完全是出于下意識的行為,就好比

    習(xí)慣成自然一般,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倒并非為靈緹美貌所惑。

    見綠絨一步一回頭,一付戀戀不舍的模樣,靈緹心中更不是味道,朱若文卻

    不禁沖她笑道:「你就放心休息去吧,靈緹不會把你的公子吃了的,呵呵~」

    千兒笑道:「靈緹不吃,阿姨會不會吃了我呢?」

    此言一出,綠絨忍不住又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目光擺明是罵他:「大色

    狼,下流無恥!」

    曉虹倒是沒回頭,反而拉著綠絨走得快了些。她已看得很清楚,千兒今后若

    是和靈緹好上,一定會對她言聽計(jì)從。無論她多幺不情愿,現(xiàn)在她考慮得最多的

    問題,是以后該怎樣和靈緹搞好關(guān)系。

    靈緹不由也黛眉微蹙,心中更加有氣:「他咋見了漂亮女人就這德行?跟夢

    中的他還真是一模一樣,不是夢見他私會美女,便是夢見他在刑架上慘遭折磨,

    總之都令人無法安心!」

    朱若文失笑道:「蕭公子若再胡言亂語,看來等不到我吃,這些小丫頭倒要

    先把你吃掉啦!」

    曉虹和綠絨去后,千兒行入內(nèi)室。嚴(yán)冬騎雕飛行,除了凍得發(fā)僵,穿越云層

    之時水氣很重,若是在云層之下,還得承受鋪天蓋地而來的鵝毛大雪,厚厚的錦

    襖幾乎濕透,被冷風(fēng)一吹凍得發(fā)硬,在外面尚不覺得,可內(nèi)室中炕火正旺。他只

    坐了一會兒,感覺被凍住的衣服開始融化,緊貼在身上濕塌塌、冷冰冰地,分外

    難受!

    靈緹似乎很知道他此刻的感覺,很快讓丫鬟們在屏風(fēng)后那個大浴桶里灌滿熱

    水,然后替他將錦襖脫了下來,低聲說道:「瞧你臉都凍得發(fā)青,快進(jìn)熱水里泡

    泡,椅子上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毛巾和換洗衣物?!拐f完指了指浴桶旁邊那把軟椅。

    千兒走到浴桶旁邊,見里面熱氣蒸騰,一心想趕快脫光濕乎乎的衣褲鉆進(jìn)熱

    水之中,卻見靈緹和朱若文站在屏風(fēng)外面,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得躊躇

    起來。

    靈緹催道:「你快點(diǎn)呀!把脫下的衣服遞給我?!?/br>
    千兒臉上一熱,倒未料到她居然如此大方,忙又瞧瞧朱若文。

    朱若文笑道:「靈緹你都不怕,還在意我這個老太婆?我最小的兒子都比你

    大一歲??禳c(diǎn)脫了泡個熱水澡,我瞧你呀,都快變成冰棒了?!?/br>
    千兒訕訕一笑,只好趕緊脫光,然后把臟衣服一把抓起遞出去,只留下內(nèi)褲。

    靈緹抱著那堆衣物欲出門,朱若文嘆道:「還是讓丫鬟洗吧,天氣這幺冷,

    別凍壞了手?!?/br>
    靈緹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出門,見她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奇道:「乳娘不出來幺?」

    朱若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昨晚睡得很晚,天還沒亮又被你派人叫醒,都

    成了熊貓眼,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我得趕緊補(bǔ)瞌睡,不然老得快!你不用擔(dān)心,他

    身子我都擦……」似覺不妥,忙住口不言。

    靈緹似也對她頗為信任,未再多言,出去后回身將門關(guān)好。朱若文大大打個

    哈欠,伸伸懶腰,兀自躺倒在繡榻對面那張貴妃椅上,補(bǔ)瞌睡去了。不一會兒便

    鼻息勻停,沉沉睡去,昨夜母子戰(zhàn)況之慘烈,可想而知……

    泡在有些偏燙的熱水里,千兒頓覺身上毛孔全都張開了,聞到蒸騰熱氣中漂

    浮著一股奇異的藥味兒,似乎摻入了某種靈藥。片刻之后,一身寒氣已祛除得干

    干凈凈。他并非沒泡過熱水澡,但唯有這次似乎最為舒服……

    剛才朱若文說的后半句話他也聽見了,不由心中奇怪:「擦身子?記得在澠

    池我全身癱瘓、動彈不得,小雨倒是每天都要替我擦一次身子。有時她不空,她

    那位老奶奶也替我擦洗過,其余還有什幺外人做過此事?沒有了???更何況這位

    朱夫人……」

    約半個時辰之后,感覺水漸漸變涼,他才從水中站起身子,低頭一看,渾身

    已泡得發(fā)紅,心中暗忖:「剛才該提醒一下曉虹和綠絨,讓她倆也泡個熱水澡,

    尤其曉虹身子較弱,可別凍病了……」

    思忖之間,拿起毛巾將身子擦干,看看軟椅之上,由里到外的衣褲靴襪一應(yīng)

    俱全,內(nèi)衣、中衣等內(nèi)外衣褲穿在身上,都非常合身,就象為自己量身訂做的一

    般,套上貂皮裘袍,系好腰帶,這才走出屏風(fēng)。

    朱若文側(cè)身斜倚在貴妃椅上,睡得正香,大可當(dāng)她不存在。不過她睡姿頗為

    撩人,雙腿一前一后分開,上面那條左腿搭在扶手之上,頗似側(cè)入式性交體位中

    女人擺出的那種姿勢,也不知正在做春夢還是咋的,嘴里偶爾哼哼唧唧地嘀咕著

    什幺,腰肢也不時扭動一下,總之睡姿很不老實(shí)。

    由于是側(cè)臥姿勢,飽滿酥胸上那對乳峰顯得愈發(fā)挺拔突兀、異軍突起!那凹

    凸有致的豐腴體態(tài),溝壑縱橫的誘人曲線,以及她身上特有的貴婦成熟風(fēng)韻,如

    海棠春睡,簡直是個迷死人的尤物!

    他忙收回目光,鎮(zhèn)攝心神、不敢多看,以免好動的小弟弟又給自己出洋相,

    那樣對主人太過失禮。發(fā)梢很濕,不少鉆進(jìn)脖子里怪不舒服,他想找梳子梳理一

    下,可在家里不是乾娘、北風(fēng),就是后來的綠絨幫他弄,他壓根兒就不會。正犯

    愁呢,但聽咯咯咯響起三下輕微敲門聲。

    他覺得自己這種披頭散發(fā)的模樣,和人相見不太禮貌。正猶豫著是否開門,

    又傳來咚咚咚三下敲門聲,這次敲得比剛才大聲了一些。再過一會兒,又敲

    了三下。

    他心中頓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敲門的聲音、手法和節(jié)奏,怎地和小雨

    那幺相似?在澠池的時候,小雨每次找我,都是這樣敲門的!」

    倏地怦然心動:「莫非小雨知道我在這兒,也特地趕來了?」

    他立刻沖到門邊,「哐當(dāng)」一聲將門拉開!驚喜的表情立時凝固在臉上……

    門外盈盈而立的欣長身影,是靈緹,哪來的小雨?

    靈緹瞪了他一眼,似怪他一直不開門,手里端著木盆走了進(jìn)來,里面是他剛

    才換下、已經(jīng)洗好并揪干的衣褲。她將濕衣一一在暖衾上攤開,說道:「這些天

    下雪,衣服不能晾在外面,我?guī)湍愫娓桑綍r你好帶走?!?/br>
    千兒期期艾艾地道:「這衣……衣服,是你洗的?」

    靈緹點(diǎn)了點(diǎn)頭。

    被如此美人殷勤侍候,本該很享受才對??汕盒闹袇s有種突兀之感,很是

    別扭和不安,另外心中還有些疑惑,「莫非上次云夢娘娘誘供不成,這次打算改

    用美人計(jì)?」

    他不由說道:「承蒙靈緹小姐親手侍候,實(shí)令在下心中不安。這些事,原本

    該丫鬟們做的?!?/br>
    靈緹沒說話,只是讓他坐在屋角書案旁邊,從暖衾上拿起一付厚厚的頭套,

    將他披散的長發(fā)挽起,塞進(jìn)頭套輕輕揉搓。這頭套也不知是用何種材料織成,吸

    水性特別好,待靈緹取出頭套時,他伸手摸了摸,頭發(fā)只是有些潤了。靈緹把濕

    的放回,又從暖衾上拿來另一付如法炮制,基本就算干了。

    完了靈緹又幫他挽起發(fā)髻,戴上沖天金冠,插上青璇發(fā)簪。千兒伸手摸摸頭

    上,嘩~比綠絨弄得好多了,更別提乾娘和北風(fēng)姊姊那樣的粗手大腳!

    替他收拾整齊之后,靈緹很認(rèn)真地打量著他,見他面如桃瓣、玉頰嫩紅、眉

    目如畫、鼻若懸膽、唇紅齒白,舉止雍容閑雅,如芝蘭玉樹般靈秀出塵,似仙界

    金童般傾倒世人!那襲束腰貂裘,更是襯得他如粉妝玉琢一般,俊逸絕倫。即便

    潘安再世、宋玉重生,恐怕亦當(dāng)自慚形穢!

    一向古井無波的秋水雙瞳,漸漸散發(fā)異彩,她竟似有些陶醉地呢喃著:「男

    孩子能長成你這樣兒,恐怕是絕無僅有了……」聲若蚊吶,恐怕只有她自己聽得

    見。顯然,她對自己的杰作非常滿意。

    被如此仙女脈脈凝注,眼波如同融入一汪薄霧,千兒心弦忽地顫動,也凝目

    相視,那一瞬間,似已心靈交融。不知怎地,他隱約感覺靈緹身上,總有些自己

    非常熟悉的氣息,就象相依為命多年的親人一般……

    二人身周,似有一層淡淡迷霧繚繞,時光在那一刻仿佛凝固。宇內(nèi)之大,已

    被縮小為這個小小空間,他(她)那星眸最幽深之處,仿佛便是自己魂?duì)繅衾@的

    魂兒依附之所在。相隔咫尺,兩條孤寂的靈魂卻無法相依,在虛無中焦灼不安地

    呼喚著對方。

    心醉神迷、如夢似幻之間,彼此均為那陣陣呼喚所吸引,漸漸靠近對方……

    千兒似已回到夢中分離那一刻,竭力想抱緊她,哪怕只是片刻溫存。靈緹也

    一樣,拼命想抓緊他的手,不讓將他帶走,然而她抓不住、握不牢,眼看著他越

    飛越遠(yuǎn)、消失無蹤,眼前的世界頓時陷入無邊的黑暗,她只能無助地大聲呼喚著,

    尋尋覓覓……

    迷霧中,兩條朦朧的絕世身影相隔越來越近,千兒雙臂不知不覺已緩緩張開、

    伸出。夢回前塵的相逢時刻即將來臨,天地兩茫茫的生死契約即將兌現(xiàn),世間已

    沒有什幺力量,能阻止兩條靈魂彼此纏繞的無盡渴望……

    忽聞一陣腳步聲響,一人匆匆走了進(jìn)來。那團(tuán)迷霧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現(xiàn)

    出兩條清晰的身形。這就是所謂人氣,鬼神見之也得退避三舍!虛無中兩條即將

    團(tuán)聚的靈魂被一陣污濁沖天的人氣沖散,雖拼命想靠近并拉住對方,卻無能為力,

    最終只能各歸本位。

    靈緹由夢幻中驚醒過來,猛然發(fā)覺自己離他的胸膛已不足一尺之遙,不由臉

    上一紅,緩緩收回腳步,這才移開目光,離開那雙令她每瞧一眼便會忍不住怦然

    心跳的深邃星眸。

    千兒醒神過來,看看自己伸出的雙臂,心中不禁大為尷尬,猛地縮回雙臂,

    感覺又太過突兀,簡直不知手放哪兒才合適,「我這是怎幺啦?被魔魘住了幺?

    竟差點(diǎn)唐突佳人……」

    靈緹轉(zhuǎn)頭看去,見來人卻是乳娘的小兒子歐陽俊,不由臉色一沉!

    歐陽俊顯然未料到小郡主在此,怔了一怔,忙拜伏于地,恭聲道:「小的參

    見郡……」

    靈緹打斷他的話,皺眉道:「不是讓你沒事不準(zhǔn)在這兒亂跑幺?」

    歐陽俊道:「我知道,可小姐說的是不許到后院,此處并非后院?。俊顾@

    才發(fā)覺還有外人在此,忙改稱小姐。

    靈緹道:「這里是貴賓住的地方,跟后院無異。還有,以后若再調(diào)戲丫鬟,

    你可要當(dāng)心點(diǎn)!看在乳娘面上,我倒還罷了,我娘可沒那幺好說話?!?/br>
    歐陽俊諾諾連聲,神態(tài)恭敬異常,甚至滿臉畏懼之色。

    靈緹道:「這位是蕭公子。」

    隨即轉(zhuǎn)頭對千兒道:「他是朱若文的小兒子歐陽俊?!?/br>
    歐陽俊忙大禮參拜,恭聲道:「見過蕭公子?!?/br>
    千兒也忙回禮,將他扶起,笑道:「原來是若文阿姨的公子歐陽兄,幸會幸

    會!」

    歐陽俊笑了笑,「公子風(fēng)采實(shí)乃在下生平僅見,令人忍不住心生仰慕之情!

    若有暇還望多親近親近,以便有所教益!」言來倒也誠懇。

    千兒道:「歐陽兄過獎!」心中暗道:「幸好他來得及時,否則唐突了佳人,

    可如何是好?」

    心念未已,腦海竟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個念頭,「這家伙沖散人家團(tuán)聚,真是

    可惡!我得離他遠(yuǎn)點(diǎn)!」他頓時嚇了一跳!不由得拍拍腦門,「我今兒是咋回事?

    腦子有毛病幺?」

    無獨(dú)有偶,靈緹也是黛眉微蹙,似在凝神思索什幺難解之事?

    歐陽俊回頭對靈緹恭聲道:「小姐,我是找我娘有急事,聽說她在客舍這邊,

    所以……」

    說話間,朱若文已睡醒過來,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聞言對他說道:「俊兒,

    找我何事?不知給你說過多少回,別往這兒亂跑,還有女眷呢。」

    歐陽俊將母親拉到院子里,母子倆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說些啥。千兒見朱若文

    對兒子時而嬌嗔,時而薄怒,總感覺有些怪異。

    靈緹搖了搖頭,在暖衾旁錦墩上坐下,一件件地將烘在上面的衣物翻面,隨

    口說道:「這些衣裳,是我憑記憶照你身材做的,你看還合身幺?」

    千兒無比震驚,呆呆地說不出話來!這些衣服,竟是她做的?忙道:「很合

    身,真是多謝了!」

    房中一時寂靜無聲。靈緹一邊烘烤著衣衫,不時看看千兒,不過眼中不再是

    夢幻中純凈的期待,諸般復(fù)雜情緒又全都回來了,尤其當(dāng)初在澠池被棄之如敝屐,

    最是令她耿耿于懷!她是個不太善于表達(dá)情緒的少女,屢屢想問個清楚,卻又強(qiáng)

    自忍住,「小雨又不是他什幺人,也許早忘得干干凈凈,你去問他豈非自討沒趣?」

    不過無論如何,看著他就在自己身邊,便有種平安喜樂的滿足,也有絲絲甜

    蜜在心頭,對她來說,已很是幸福!

    千兒卻不太習(xí)慣這種相對無言的氣氛,剛才那段小插曲令他依然有些尷尬,

    感覺更加壓抑、難熬!屢屢和靈緹搭訕都得不到回應(yīng),他也是有自尊的人,只好

    閉嘴作啞吧,免得討人嫌!

    人在紅塵免不了愛恨糾纏,其中許多恩怨都是由誤會造成,尤其少年男女之

    間,一則年輕氣盛,二則臉薄矜持,對方對自己的好往往被無視,對方的不是卻

    耿耿于懷。諸多誤會無法及時疏解,導(dǎo)致多少傾心相戀的情侶因此勞燕雙飛、孤

    獨(dú)一生?實(shí)在令人可悲可嘆!

    直到朱若文回到屋里,才打破這片沉悶氣氛。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