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
風暴
清晨時分,姜棠突然醒來,窗簾閉合,客房四處暗沉沉的,看不出白天黑夜。 眼睛適應幾分鐘,看清墻上掛鐘,才剛指到六點二十分鐘。 距離與周昂約定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不值得再睡,干脆起床洗漱。手機躺在床頭柜上,依然沒有電,黑漆漆屏幕像跟針,刺了姜棠眼睛一下,手下意識伸過去,懸在半空中,最后還是收回來。 她需要時間,讓自己真真正正想清楚。 洗完澡吹干頭發(fā),也才不過七點半。姜棠拉開窗簾,一眼看見樓下停著輛眼熟的黑色奔馳。她不了解型號,也看不清拍照,可直覺告訴她那就是周昂。 姜棠緩緩坐回床邊,看著窗外遠山出神。她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換上衣服就能下樓,但她沒有,出于一種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心理,一動不動坐在床邊等待。 即使明知道他在樓下,即使自己不過耗時間而已,她還是等到八點五十出門。 周昂今天穿休閑便裝,與平時西裝革履形象不太一樣。他從來好看,脫掉西裝顯得更年輕,也更像她記憶中那個人。 遠遠看他微笑朝自己走來,姜棠微怔。 他沒有任何逾矩,對她態(tài)度如同一個許久不見的好朋友。時間還早,兩人先去學校后山逛了逛,姜棠漸漸放松下來。 如果不是不小心絆了一下,她大概不會摸到他手腕,也就不會知道他的心跳那么快。 他看上去總是游刃有余的。 兩人卡著時間到達串串店,是店內(nèi)第一桌客人。老板娘見到周昂笑著招呼,小伙子,這次把女朋友帶來了? 周昂笑笑,主動解釋,還不是。 老板娘笑容燦爛,那你可要加油了。 姜棠知道自己不應該大賴賴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可她就是來了,甚至沒有戴口罩。 兩人拿了不少串,還點了兩個涼菜。老板娘照例問,有沒有什么忌口? 姜棠說,別加香菜。 周昂突然抬頭看過來,姜棠被他看得疑惑。男人抿唇,對她微笑,又加了熗炒土豆絲,看著她說,你以前最愛吃他家土豆絲。 是嗎? 姜棠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說來奇怪,沒來的時候,閉上眼睛她就能回憶起店中一桌一椅,可等她坐在店里,卻感覺那樣陌生,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來過。 飯吃到一半,姜棠忽然想起不吃香菜的是誰,手指僵住,筷子掉上磁盤,敲出清脆聲響。 怎么了,辣到了?周昂問,替她倒完水后,又拿隔壁桌的新筷子給她。 姜棠搖頭,頓一下,又點頭,笑笑說,有點,感覺以前好像沒這么辣,大概是我水平退化了。 她這幾年很少吃這么刺激的食物了,一是容易水腫,上鏡不好看,二是萬一吃壞肚子,耽誤行程。 周昂知道她說的是食物,呼吸還是不可抑制沉了下去,舌尖痛感一直通到心臟。 沖動突如其來。他想緊緊抱住她,想用盡全力吻她,想在這嗆鼻的麻辣空氣中無視她反抗,裹挾她與自己一起灼燒。但他終究只是微笑,語氣平和,那我們再叫個麻椒鍋底,其實我也不太能吃辣了,在美國這幾年退步的厲害。 兩人默契地誰也沒再提這件事,邊吃邊聊過去,誰誰結(jié)婚了,誰誰生孩子了,誰誰又出國了。店內(nèi)始終只有他們一桌客人,自然是周昂的安排。 她后知后覺明白過來,為什么自己敢和他來。大概骨子里,她對他還殘存些下意識的信賴。 他一直是溫柔又可靠的男朋友,將她寵得上了天,所以最后摔那一下才會那么疼,以至于現(xiàn)在知道了緣由,還是心有余悸。 今時今日,她的諒解與心疼是真的,可當年她的心碎與絕望也是真的。 無人可怪,無事可怨,只有空落落感覺。 飯后,周昂要將她送回郭盛楠那里,被姜棠拒絕。她不能一直賴著郭盛楠。 周昂將車子一路開到她公寓樓下,下車替她開車門。 那我回去了。 好,我看你上樓。 不用,你上車吧,我進了門你也看不到。 好。 他說好,身體不動。 姜棠說,那我回去了。 又回到最開始那句話。姜棠輕輕抿出絲笑意,見他不出聲,轉(zhuǎn)身離開??傆腥艘茸摺?/br> 棠棠! 姜棠回身,被大步上前的男人抱個滿懷。 他的頭埋在她頸側(cè),聲音沉沉發(fā)悶,就一會兒,讓我抱抱你,好嗎,不會太久。 纖細雙手緩緩抬起,落上男人后背,她小聲回答,好。 刺眼陽光下,一男一女緊緊相擁。 最后是姜棠目送周昂離開,車子駛遠,她掉頭朝大樓方向邁步。身后傳來一道關(guān)門聲,姜棠鬼使神差回頭看,落入另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 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眸底更是平靜得可怕。 兩個人對沉默對視,男人下顎線越繃越緊,近乎斷裂。 上樓再說吧。 肖則依然不出聲,姜棠等了一會兒,自己率先轉(zhuǎn)身,兩步之后,身后跟上腳步聲。 沉默著等電梯,沉默著上樓,家門口,他靜靜看她找鑰匙,如同第一次那樣。 這次她沒有喝醉,甚至有點過分清醒,想裝糊涂都難。 門剛推開道縫,男人突然動作,將她推進去。包落在玄關(guān),亂七八糟散亂一地。 姜棠眼前一花,吻便狂風暴雨般落下來,舌頭直接闖入牙關(guān),不給她任何反抗時間。 嘴唇鈍痛,舌根發(fā)麻,姜棠嗆得咳嗽,但他不管不顧,緊緊堵住她嘴巴,死命吮她舌頭。直到她瀕臨窒息,不停嗚咽拍打他的肩膀,總算得以喘息。舌頭得了自由,嘴唇又被含住,近乎撕咬的力度。 男人嘴唇是guntang的,身體也是guntang的,姜棠只覺自己被卷入一股火熱的風暴,就要尸骨無存。 痛感與快感交織之間,姜棠恍惚想到,在他面前,自己好像從來沒能平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