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穆澤霖確實(shí)知道。不僅知道關(guān)心則亂的大哥,還知道那位嚴(yán)防死守的二哥。 他在市井腌漬長大,見慣男歡女愛,盛嬌頤的話本故事不過紙上談兵,他所見所聞才是真刀實(shí)槍。 meimei晚回兩小時就大動干戈的哥哥? 呵,笑話。 像徐家那樣耳提面命的才是親大哥。 昨夜徐家大哥有應(yīng)酬不在家,徐老板也不知道倆人去了哪兒,沈經(jīng)理情急之下電話打進(jìn)穆市長家,穆澤霖湊巧就在旁邊,聽見她名字,腳步遲了兩秒,就聽見自己父親安排巡捕房找人了。 想起徐知秋嘰嘰喳喳念叨什么法國汽水,他本懶得管,偏偏又多了一嘴,一群人這才曉得去找西餐廳。 當(dāng)時就覺古怪,今日一看,虛偽笑臉眼神怯怯、嘴唇微腫,分明是受了半宿折騰。 男人對女人的折騰。 那日舞會也是,左恕離去后,她便這幅樣子。 日子糟成這樣,虧她天天笑得出來??粗鵁┰?,只想一刀劈碎她假笑。 心里滿是惡意,他故意叫她知道。 這次,她沒有露出軟綿綿的笑意,而是倏然轉(zhuǎn)回視線,與徐知秋談笑。漸漸地,少年嘴角沉了下去,反倒顯現(xiàn)出幾分友善來。 下午體育課是打網(wǎng)球,盛嬌頤精神不好,打了半局下場休息,系鞋帶的功夫,身邊赫然多了個人。 “穆同學(xué)?”她奇怪他怎么會突然湊到自己身邊。 穆澤霖不搭話,只是看她,像在等待什么。 “你找我有事?” 少年挑眉,艷陽天下,眸更深而唇越艷,鬼魅至極?!安皇悄阌性捯臀艺f?” 嚯! 盛嬌頤真情實(shí)感的驚呆。 他怎么知道? * 下學(xué)時候,盛嬌頤已是煥然一新。她向來想得開,這次也不例外。 見到校門外的長衫男人,笑嘻嘻小跑過去,“大哥,你來很久了嗎?”如過去一般別無二致的妥帖乖巧。 陸英時打量眉眼彎彎的女孩,奇怪她態(tài)度轉(zhuǎn)變,眼睛里卻不自覺漫起笑意,伸出要摸她發(fā)頂,臨近了又踟躕。 盛嬌頤眼珠一轉(zhuǎn),踮起腳尖,將被太陽烘得溫?zé)岬念^頂送進(jìn)他掌心。 當(dāng)真鐵石心腸都要融化。 兩人上車,陸英時吩咐司機(jī)個新地址,載她去吃西餐。 陸英時挑的地方,自然要比小巴黎豪華,經(jīng)理親自出來迎接,將兩人引進(jìn)偌大包間。 桌上花瓶插著新鮮玫瑰,空氣里都是淡淡花香,明明有電燈,墻壁上還是掛著雕花燭臺,十分羅曼蒂克。盛嬌頤看一圈,一只手又搭上男人衣袖,仰頭道謝,“多謝大哥招待?!?/br> 男人將她小手從衣袖上拉掉,在女孩愣中帶怯的目光中,反手?jǐn)n入掌中。 “抓這?!?/br> 盛嬌頤茫然片刻,才明白過來他是叫她以后別抓衣袖直接抓手,杏仁眼里水波盈盈,睫毛顫抖之中,臉頰染上淡淡霞色,神色嬌怯,頭卻點(diǎn)得結(jié)實(shí)。 “嗯?!?/br> 陸英時攏緊手,頓了頓,拉她過去坐。 這大概是盛嬌頤五年來吃得最開心的一頓飯,雖然瀟灑得很有破罐破摔意味。吃得過足,精神也跟著渙散,儼然有了幾分醉意。 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一刻不消停。 陸英時不是傻瓜,不難猜出她心思,又憐又愛,手指來回摩挲女孩嬌嫩手背,如同撫慰不安的小獸。眼見賀公館越來越近,她抓得也愈來愈緊,五個指頭扒著他手背,像是捉住救命稻草。 陸英時嘆氣,明知不該還是開了口。 “小妹,你想不想去我在復(fù)興中路的洋房看看?!?/br> 杏仁眼睛亮了起來。 男人忍笑,繼續(xù)誘拐,“那里有臺唱片機(jī),還有些西洋膠片?!?/br> “大哥?!迸⒋嗌雎?,另一只手也爬上他手臂。 陸英時有那么一瞬恍惚,幾天之前,她想和同學(xué)外出,也是這樣喚他試探。那時候他是大哥,她也只是小妹。此時此刻,一樣的姿態(tài),一樣的稱呼,他再也當(dāng)不成她大哥,也不愿她再做小妹。 胸腔有暖流四處擴(kuò)散,十幾歲沒有過的沖動,倒是二十五歲體驗(yàn)到了。 吩咐司機(jī)轉(zhuǎn)向,趁他查看窗外車輛,側(cè)身在女孩馨香發(fā)頂落下一個吻。 盛嬌頤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 如霜似雪的大哥,原來是月光做的呀。涼涼的,有溫柔。 她突然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