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胡六郎

    碼頭與外郭城相距不過五百米，城墻高四丈，半丈厚，墻體包磚。

    外郭城設(shè)十二座城門，碼頭這面有平遠、平光、平延三座城門，城門皆設(shè)內(nèi)外月城。

    從平光門進，守衛(wèi)士兵態(tài)度和善，認真盤查，仔細詢問過后，才將人放進城。

    俞老大帶著俞棰進城后，尋了家餛飩攤坐下，俞棰極善察言觀色，這會子看大哥面有不豫之色，哪里敢說自己更想吃隔壁攤的醬rou，這會坐得老實，一面吃餛飩一面觀察大哥的神情。

    直到俞老大察覺他的目光，立刻討好：大哥，你吃餛飩，這餛飩可好吃了。

    等俞老大幾口吃完餛飩，看他面色微霽，才小心開口：大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俞老大喝完杯中的茶，付過飯錢，抱著俞棰到了隔壁攤，買了包醬rou給俞棰，可把俞棰美壞了，捧著一大包醬rou幸福得沒了邊，哪里還記得起其他事。

    兩人吃了飯，在街市逛了會，才回客棧。

    渭玉選的客棧，地段自然是好，離西市也不遠，交通便捷又熱鬧，渭玉定了僅余的三間上房，店小二將讓帶到，又熱絡(luò)地說些討喜話，人是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顧家的仆役給了小二半吊錢，那店小二才千恩萬謝地走了，俞老大這會明白過來，倒有些哭笑不得。

    渭玉早為兄弟幾人備下幾套絲棉冬衣，款式是上京時興的，有些顏色淡雅，有些鮮亮張揚。

    這些子冬衣，俞漠俞笙穿著很合適，可套在俞老大身上，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俞棰捧著肚子大笑，直說哥哥像是個撿了書生衣裳的山野匪盜。那亮色更是穿不得，一穿上身，更襯得俞老大臉黑如炭。

    渭玉趕緊叫人又買了套藍灰色冬衣，等俞老大試過后，緊皺的眉頭才松開，似乎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翌日一早，幾人乘馬車前往顧宅，從西市往城東方向，不需半個時辰就能到東市，再到顧家，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顧府離皇城不算遠，宅子也不算小，雕梁繡柱，碧瓦朱檐，瞧著好不氣派。

    伺候渭玉的幾個小廝早帶了些仆役來候著，等兄弟幾人一到，趕忙迎上來，領(lǐng)著兄弟幾人，打東角門進。

    渭玉本想帶著哥哥弟弟去拜見顧家二老，正要往西院那邊去，可想起幾人現(xiàn)在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便打消了念頭，帶著人正要往東邊院子去，隱約聽見守門仆役的聲音：小六郎。?；貋砹?！

    去東市逛了逛，很是繁華，不過除東市外，附近好幾條街的鋪子都做買賣，有些出乎意料。回答的人似乎是個少年，聲音溫和不失熱情。

    說話聲停止，東邊角門打開，進來五六個人，都面生得很，為首的是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少年穿了身紅色育錦冬衣，金紅交織的繁復(fù)花紋，袖口和領(lǐng)口鑲了圈上好白色墨兔毛。

    通身玉飾珠寶，就連鞋子上也繡了繁復(fù)的花樣，好在少年生得俊秀精致，不然這樣子富貴浮華的打扮，哪里能穿得這般好看。

    少年的眼又圓又水潤，身形與顧輕差不多，看人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眨眼，顯得十分靈動可愛。

    兩撥人相遇，點頭示意過后，各自往東西兩邊院子去了。

    過了東邊角門，就是顧輕的四進院落，往里走些，經(jīng)過遍植鮮花的小花園，兩個三進院落并排，大些的院子是正君院，小些的是正郎院，再往里走，過了拱橋，三座一進院落并排，最東邊的，就是渭玉的東小院了。

    叫人將旁邊的院子收拾好，安頓好俞家兄弟，才回東小院。

    往暖閣里一坐，小廝送上茶水點心，渭玉手支著額頭閉目養(yǎng)神。

    貼身小廝夏苓進來：玉郎，沈刺史那些仆役已經(jīng)啟程返回渝州了！

    一路上也辛苦他們了，賞錢可給過了？

    給過了，都念著玉郎的好呢！

    渭玉淡淡地嗯了聲，眉頭皺了好幾下，只覺得屋里悶熱：將暖爐搬走，窗戶也打開！

    夏苓將窗戶打開后，小聲勸：上京可比往年冷上許多，這暖爐搬走，萬一著了涼，侍郎知道得多心疼呢！

    蹲在渭玉腿旁，用裹了幾重絲棉的木錘輕敲渭玉小腿：方才碰見的那胡六郎，是侍郎姨母夫家的堂侄。

    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怎么突然走動起來了！渭玉問。

    侍郎姨母沒有子嗣，夫家那邊的侄子又自小父母雙亡，自小養(yǎng)在侍郎姨母膝下，這會一起來走親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