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蠶
第三十八章 雪蠶
大師兄,你有什么想法嗎?辛瀟拿著楚祺寫下來的六名弟子的信息,總覺得楚祺似乎知道點什么。 不是很確定。楚祺沉吟片刻,還是對兩人說道:你們知道我的祖父,楚門上任掌門楚廷,是三十年前有一天急病去世的,他突然發(fā)病,一天之內真氣紊亂,心脈碎裂。但一開始并沒有高燒的癥狀,師父收殮時才發(fā)覺祖父的尸身似乎溫度過于低了。 也就是說都有低溫這個癥狀,只不過有的是死前就有,有的是死后才顯出。鐘非程對當年之事也知道一點,接著道:我有兩個想法,可能有什么人練了一些陰寒的功法,也有可能是有毒物。 但是如果是陰寒功法,對于那幾個弟子來講還說得過去。辛瀟也思索了一下,但楚老掌門的身份和功力在那,怎么會被人暗算呢? 還有一件事,今日這一看似乎是有些聯(lián)系了。楚祺看了辛瀟一眼,溫言對她說道:小師妹,我接下來說的事,還未有定論,你先別擔心,聽我說完。 辛瀟不料他如此說,有些意外,乖乖點頭。 去年師父去你家,是你爹收到一批紙絹,其中有幾頁非常堅硬,拿剪刀竟然無法剪碎,他當成一件奇事告訴了當時去你家定紙筆的三師弟。他后來應該是告訴了二師妹,因此二師妹便登門,讓你爹把從何處何人收到的這紙絹寫下來,由她送回楚門。 這紙絹與楚老掌門有什么關系? 祖父去世以后,父親母親和楚長老給他收拾房間,在床底下找到一塊玉石,瑩白中又有些發(fā)藍,堅硬無比。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也沒放在心上。后來二師妹拜入楚門,聽說這事,便問師父這玉石是不是有些絲路,形似繭形?楚祺回憶道:師父當下大驚,說的確如此,但很多年過去了,那玉石早就丟了。二師妹道她在她母親的書里見過這樣的描述,說那玉石其實不是玉石,而是極北雪域里的一種雪蠶的繭。這雪蠶通身劇毒,不過因為極其稀少,甚至有說可能滅絕,因此也只是傳言,不知這中毒癥狀如何。 那如果是極北雪域才有的近乎滅絕的雪蠶,怎么會到江南地區(qū)?辛瀟不解。 當時還不清楚。楚祺回道:但你爹收到的那紙絹,從堅硬程度看的確很有可能是那雪蠶的蠶絲制成的。或者是同一類蠶。后來師父親自去到你家,對外只掩人耳目道是去江南辦事,其實是去拜訪那養(yǎng)蠶之人。 那養(yǎng)蠶之人是哪里的? 正是山城與韶城之間。不過那人也沒注意到什么不同,因此當時沒了線索。 那紙絹呢?師父收走了? 并未,被二師妹拿走了。 咦?二師姐嗎?她拿到哪里去了? 她與三師弟拿著紙絹應該是去了清派。楚祺突然有些苦澀,道:給小師妹你調制生碧水的,正是清派大掌門姜澤,她與你二師姐是莫逆之交。如果紙絹的確是雪蠶絲制成,那對于毒物的研究,沒人比得過姜澤的表妹姜涯。 這么說,山城曲豐山,的確是最可能有線索。鐘非程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謀劃,害死楚老前輩,那...... 我爹娘會有危險嗎?辛瀟也想到了,一時著急起來:難怪當時師父肯收我做徒弟,也是怕我家因此遭難吧? 小師妹莫怕,現(xiàn)在已經一年過去了,你爹娘那邊一直都有楚門弟子暗中守著,沒事的。楚祺安慰道:你爹娘其實并不知道其中糾葛,只是覺得把你托付楚門是個好選擇。不知情對她們來說是最好的保護,所以我們這次回去,也不可提起此事。 辛瀟緊握鐘非程的手,連連點頭,又問道:那二師姐去尋了姜涯嗎?我聽瀅月說,當年是二師姐將那姜涯抓住的,她們倆應該有仇吧?姜涯會幫忙嗎? 你二師姐總是有辦法。那姜涯回她說那并不是雪蠶的絲,但應該與那雪蠶有些關系,相當于一南一北的親戚。至于為何在山城出現(xiàn),就不清楚了。后來今年一年也沒再聽說過這樣的蠶繭,沒想到這又趕上了。安陽宮的這六名弟子,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中了蠶毒。 那我們路上別耽擱了,盡快趕到曲豐山去。 本來需要十一二天的時間,三人硬是八天就到了山城,在客棧投宿休整一番,三人不動聲色,在客棧大堂吃飯,同時注意聽著食客們聊天。 山城多山,山路崎嶇,五莊分布在山城周圍,那曲豐山是山城東南方向比較大的一座山,玉石產量大,本來以前都是響翎莊占著開采,但近年來響翎莊人手漸漸不足,加上莊內沒什么高手,最近幾年壓不過無生莊,鬧了幾次,最后由盟中裁決,劃了兩莊開采界線。 大堂內也有幾個無生莊的弟子在吃飯,見到楚祺一行人,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沒有上前來挑釁。大堂中央似乎是幾個普通行商,說著今年的絲帛紙張價格之類的閑話,也沒什么特別的。 辛瀟幾個聽了一會,感覺沒什么線索,于是回房間沐浴休息。 現(xiàn)在到了無生莊地盤,楚祺決定三人輪流值夜,怕那無生莊的人夜里來尋仇。 今日在大堂,感覺山城似乎沒有人中毒,也沒有人見到過很硬的蠶繭。辛瀟想了想:我覺得這蠶繭應該不是一開始就很硬,否則怎么被紡制成紙絹的? 還有那最開始中毒的兩個弟子,是如何將毒傳給另外四個弟子的呢?鐘非程也提出疑問。 三人對視,突然想到:如果這蠶不是人養(yǎng)的,那結了繭,,后面必定是要破繭而出,變成蛾子...... 三人異口同聲:鱗粉! 是了,如果是那兩名弟子不小心碰到蠶蛾,沾上了鱗粉,再回到安陽宮,傳給了同院的弟子......楚祺分析道:想來這蠶及蠶蛾及鱗粉的毒性各不相同......或者接觸多寡,也能造成毒發(fā)的程度和癥狀不同...... 我們先入為主,以為是這蠶是有人飼養(yǎng)......辛瀟也道:如果是野蠶,那么它是本身就有毒,還是因為遇到了什么才變得有毒? 還是得去山城看看......明日我們就去買一些能隔絕粉塵的物事和驅逐蟲蝶的藥品。 凌晨時分,果然有人在窗外樹上打探,被楚祺發(fā)現(xiàn),內力打過去,也不知傷到哪里,趁天黑遁走了。 早上辛瀟和鐘非程醒來,去那樹上檢查了一番,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三人更加謹慎,上午去藥店買了進山的用具藥品,趁著正午時分,趕到了曲豐山。 雖然知道從一座山里找小小的蠶,無異于大海撈針,但有了這么重要的線索,不走一趟心有不甘。 曲豐山有三條上山的路,其中兩條由無生莊把守,一條由響翎莊把守,三人走到山腳,卻不見巡查的響翎莊弟子,山腳巡防營門口散落著幾把斷裂的武器。 出事了。 三人隱藏氣息,沿著雜亂的痕跡一路追索而去。 一處山坳間,應該是玉石分割的作坊,十幾個響翎莊的弟子被捆著放倒在地上,五個無生莊弟子在一旁看守,房內隱約傳來叫罵聲。 楚祺凝神聽了一會,悄聲對辛瀟和鐘非程道:好像是無生莊有兩個弟子病得奇怪,他們懷疑是響翎莊的人做了什么手腳。 很有可能也是中了蠶毒......辛瀟回道:這無生莊的人真是太過跋扈了,無憑無據地就抓了響翎莊的人。師兄,你有把握悄聲放倒屋外的人嗎?我們先把這十幾個響翎莊的人救下來。 兩派不和,半真半假的借口而已。你們等著。 楚祺無聲無息地潛過去,出手如電,摸到一個無生莊弟子身后,點了定身和啞xue,再去點了兩個,剩下的兩個離得遠,便用金筆發(fā)出內力,隔空點住。 辛瀟和鐘非程見楚祺將人都制住,過去將地上的響翎莊弟子都松綁。 眾人不便交談,有傷勢較輕的弟子扶過重傷的兩個弟子,一行人安靜退回到剛剛藏身的林中。 多謝楚少俠,鐘四俠,辛女俠相救......領頭的響翎莊弟子是三翎的大弟子付舸,與楚祺見過幾面,因此立馬猜出辛瀟和鐘非程的身份,他身上掛了幾處刀傷,忍痛說道:最近冬日,不便開采,山中只有十幾個弟子巡邏,沒想到無生莊背后突襲,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們打傷捆住,還綁了小環(huán)進去拷問...... 什么?沁環(huán)被抓了?辛瀟急了,抓住付舸:怎么回事?沁環(huán)不是在楚門嗎? 莊主近日因為入冬喘疾發(fā)作,小環(huán)得了消息便從楚門回到莊內,今天是想上山采一味藥。付舸解釋道:抓人的是無生莊的王謀,卑鄙小人,用上了無生水,否則小環(huán)是可以逃脫的。 又是這狗輩。鐘非程安慰道:小師妹莫急......既然是拷問,沁環(huán)沒有性命之憂。 那也不行,萬一她受傷了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就去救她! 付少俠,除去屋外的五個人,屋內還有多少人?楚祺問道:無生莊把持的那邊山中還有多少人,你清楚嗎? 屋內還有大約四五個人,其中一個是王謀,除去他還有一個武力六重的趙棟,其余是普通弟子。那邊山中應該還有一些人,他們所說的患病弟子也在那邊。 我們剛剛一路過來,并無見到其他無生莊的人,想必下山路還是安全的。楚祺對付舸說道:付少俠你帶著眾位弟子趕緊下山。 付舸傷得不重,但有兩個重傷的弟子需要馬上救治,并且他們都中了無生水,今天之內內力是回升不了的,留下來的是拖后腿,只能依楚祺的意思,回到莊內稟明莊主,他沖辛瀟等人一抱拳:如此多謝三位了,請務必救出小環(huán)。我等去莊內通報。 放心吧,沁環(huán)是也是我楚門弟子。辛瀟抽出長刀:無生莊王謀今日是新仇舊恨一起償。 那邊屋內王謀和趙棟已經察覺到不對,屋外沒了動靜,屋外看守的五個弟子武功都在四重,功力不弱,他們不敢托大,挑開窗縫往外窺視,卻見五個弟子都被人點了xue,地上的響翎莊弟子不見蹤影。 看來是有人來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王謀扭頭對趙棟道:趙師兄你先去探一探? 那趙棟武功比王謀高出不少,但在莊內身份不如王謀高,得了命令便從門邊閃身出去,感覺無人在左近,過去解了五個弟子的xue道,問道:何人? 楚門楚祺......能隔空點xue的,最有可能是他。 趙棟點點頭,吩咐他們幾個回到屋內,楚祺一行人昨日到了山城,他們不放心還想夜探,沒想到這三人也是警覺,昨日夜探的弟子剛上樹便被楚祺打了下去,現(xiàn)在的確是極有可能出現(xiàn)在曲豐山。 楚少俠,既然插手我無生莊的事務,何不現(xiàn)身,大家敞亮說話?趙棟以內力傳音,震得周圍的樹葉嘩嘩作響。 楚祺領頭,和辛瀟鐘非程走出藏身的密林,下到山坳之中。 那王謀聽得弟子回稟,拿刀抵著祝沁環(huán)的脖子,也從屋子里出來,站在門口,盯著辛瀟道:辛女俠真是與我有緣,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可真是閑事管得多,萬艷樓婊子的事要管,響翎莊婊子女兒的事也要管?看來我說錯了,辛女俠不是與我有緣,是與婊子有緣。 祝沁環(huán)一聽這話恨得雙目血紅,她父親是響翎莊三翎之主祝豪天,本是響翎莊三大高手之一,在祝沁環(huán)四歲時因為練功走火入魔暴斃而亡,她母親柳遙守孝期未過,沒多久就改嫁給響翎莊莊主東方肅,王謀如此辱母之言激起她滔天怒意,只恨她功力不行又中了無生水,被人挾持。 辛瀟簡直覺得這王謀像一坨臭屎里爬出來的蛆,看這種人一眼都惡心得三天吃不下飯,聽他如此說,怒極反笑,只對祝沁環(huán)說道:沁環(huán)莫急,你離蛆這么近,可惜這身衣服沾了蛆的屎,看來是要不得啦,一會回去咱們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