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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透明的光線透過薄紗窗簾照進房間,她的眼皮在光線的刺激下翕動幾下,慢慢地抬開,露出了黑靈靈的眸子。 陸生生恍惚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 她的心跳瞬間開始加速,翻身想從床上下來,可這時門從外面被人打開,陸生生轉(zhuǎn)頭,看到了讓她完全怔住的驚悚一幕。 她mama手里端著碗湯走過來,坐在她床邊,眼里透著的光與平日里沒有任何不同。 她輕聲說道:剛好你醒了,來,喝點湯吧。 陸生生臉上的表情無法言喻,她身上的冷顫一波接一波,不明白為什么昨晚才被酒瓶砸死的女人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陸生生張嘴掙扎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么問出這個問題來,她總不能問她mama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陸生生抬手摸了摸她母親的手,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令人驚訝的事,這個女人的皮膚柔軟溫熱,腕子上還能摸到脈搏跳動,她是真的活著。 是我又做夢了嗎? 陸生生百思不得其解,貴婦人看她這幅樣子,一嘆氣,把勺子放進碗里,騰了只手出來揉亂了女兒的頭發(fā)。 行了,別再胡思亂想了,以前是媽不好,媽跟你認錯了,好嗎? 反正你以后絕對不能再繼續(xù)去做那些傻事了,知不知道? 什么傻事?陸生生不解地看著她,壓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可是當她的眼神循著貴婦人的視線落到自己的手腕上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袖下還藏著一截白色繃帶。 她將袖子往上扯了些,手掌朝上翻過來細細看著,心里一陣不確定,于是又伸手上去用力按了按。 貴婦人見狀連湯碗都扔了,濃黃的雞湯撒了一地,她像是以為女兒還要做傻事,連忙把她抓著按在床上,按下護士鈴大聲勸她冷靜,急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不少。 護士聞聲進來了,陸生生抬眼看著她們,居然都是醫(yī)院里相熟的面孔,她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很混亂,不知道這一切到底該從哪里開始理起。 陸醫(yī)生,你別再做傻事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事是值得你丟掉性命的??! 護士長站在床邊幫貴婦人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陸生生滿臉困惑地皺眉看著她,你說什么?我做什么傻事? 你護士長被她這話問得哽了一下,和貴婦人四目相對,遲疑地說道:你你自殺了啊。 什么?陸生生這下完全懵了,她記得昨晚明明是林秋來給她做飯,然后她mama因為她跟杜浚分手的事情氣急殺過來,結(jié)果卻被林秋一瓶子砸碎了頭。 可現(xiàn)在怎么突然又變成她自殺了?而且mama現(xiàn)在還真的就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 陸生生一頭霧水,分不清自己身邊到底什么才是夢,什么又是真實。 她不斷深思,最后又想到了在mama被殺之前做的那個林秋和她自己都死掉了的夢,在那個夢里,她倒是自殺過,可是,那個夢里自己后來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所以就進醫(yī)院??! 她的面孔因為痛苦而扭曲她真的分不清她分不清 生生,你聽mama說。貴婦人在她床邊坐下了,雙手抓著她沒有割過腕的那只手,輕聲細語,仿佛在和她閑話家常。 以前的事,我承認我欠缺考慮,我從小就沒照顧過你的感受,你不聽話我就說你不好,用那種很冷漠很沒人情的方式教育你,甚至還一直以為你是打心底里喜歡mama其實我當mama真的當?shù)猛κ〉摹?/br> 我從來沒想過你對家的怨氣這么深,你和那個窮小子的事我現(xiàn)在都了解了,但你那晚打電話過來說喜歡他的時候,我真覺得我不可能就這么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兒。生生,你也要體諒一下mama,mama真的很愛你,你是媽這輩子唯一的女兒。 她說著說著,眼眶有些發(fā)紅,看著陸生生這冷漠又毫無反應(yīng)的模樣,最后還是沒忍住別過頭去伸手擦了擦淚。 我現(xiàn)在也不求你多優(yōu)秀多爭氣了,你好好活著就行,你跟林秋的事,我我去幫你和你爸說了,看能不能讓你爸的朋友去帶他做點事,總不能就讓他那么一窮二白地空手套了我們家的寶貝,去跟他一起過苦日子。 陸生生的臉上還是沒有過多的表情,與其說她是漠然,更不如說她是搞不清楚狀況,壓根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處在一個什么情況里。 之前以為都是夢的那些情節(jié),似乎并非全都是夢,可如果不是夢,那自殺再往后的那些靈異神怪,那些到底又是夢境還是真實? 陸生生始終不說話,她一直皺眉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護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到最后就連她mama也起身離開了。 可mama似乎并非是要讓她一個人冷靜,她打開門,放了另一個男人進來,走之前還跟他聊了些什么,更像是和他交了班。 直到看到林秋,陸生生的表情才像是活了過來,她這才注意到醫(yī)院外面居然已經(jīng)天黑了,而她就這么渾然不覺地在床上干想了一整天。 狗狗!陸生生沖他喊道:你快過來,我現(xiàn)在好亂,我想說給你聽一下,你快點來! 陸生生一叫,他就馬上加快步伐過來了,他在陸生生的示意下坐在了旁邊陪護的椅子上,一雙黑眸專注地望著她,手還疼嗎?頭暈不暈? 他開口首先就問的是這些,陸生生愣了一下,記憶中,后來好像是他把她從充滿血水的浴缸里抱出來拉去醫(yī)院,但那個時候她最后沒有去醫(yī)院,回家了,自己給自己縫了針,還情緒失控跟林秋大吵了一架。 也就是從那之后,她就開始和杜浚接近,并且有了要用與其他男人的婚姻來打破眼前限制的打算。 她不太能確定現(xiàn)在的情況是怎樣的,也不好和林秋說太多,只能問他道:我怎么來醫(yī)院了?我真的自殺了么?為什么??? 林秋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時聲音低了許多,你厭倦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了,但是又不想背叛我,所以自殺了。 他繼續(xù)說道:我去你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泡在浴缸里,趕緊把你送進了醫(yī)院,搶救過來了,但是你失血過多,昏迷了三個月,前段時間才完全恢復(fù)意識。 陸生生聽得有些心驚rou跳,她覺得這就像是坐了一次極其驚險的過山車,她被綁在座椅上,每次翻滾之后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停下來了,可一睜眼卻又發(fā)現(xiàn)車還在高空軌道上行駛,接踵而至的就是下一次失重旋轉(zhuǎn)。 她頭暈?zāi)垦#刍潄y,可眼下這一切似乎都回歸到了最初的起點。 她割腕自殺,失血過多導(dǎo)致腦供氧不足,在醫(yī)院躺了幾個月才醒來,而昏迷期間,她又做了那么一系列有關(guān)于后續(xù)與未來的夢。 每一個畫面都那么殘酷又鮮血淋漓,充滿了厲鬼與扭曲,時間跟空間反復(fù)交疊,仿佛一場荒誕電影。 她早該知道的,只有夢里才會有那么強烈的情緒刺激,也只有夢里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臟東西,時間不可能會一次又一次的倒轉(zhuǎn)回去讓她肆意妄為,事情該是什么樣子,就只能繼續(xù)保持著它原來的那個樣子。 林秋還好好的在她面前坐著,陸生生吞咽了一下,感覺嘴里異常干燥,但她現(xiàn)在不想喝水,只想用力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開他,再也不讓他走。 狗狗,我聽我媽說,她接受你了,還在幫著勸我爸。 你看,事情都在慢慢變好了,以后就沒事了,你也可以不用再躲著別人了,我們以后要經(jīng)常光明正大的牽手約會,一塊約著去公開的地方吃飯。 等以后有寶寶了,還可以在周五下班后帶著寶寶一塊去家庭餐廳吃晚餐,但是我工作比較忙,可能寶寶還是要你看得比較多不對,我們以后請保姆吧,絕對不要讓我媽幫忙帶外孫女,她的教育方式我不認同 陸生生捏著他的手指,一個勁地念叨著,林秋就默默地坐在她身邊耐心地聽,時不時會點頭嗯一聲,還跟以前那樣,專注的聽著她說話,不管她說什么,他都認同。 她碎碎念地跟他說了一晚上,快凌晨了護士才總算過來強制性地要求她睡下,她身體還沒有恢復(fù),不能熬夜。 林秋答應(yīng)她就在這里陪著她,保證她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他,他不會離開。 第二天他果然遵循了承諾,在那守著她。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一直到半個月后她徹底康復(fù)出院,就這樣慢慢調(diào)整下來,陸生生也終于從自殺昏迷間的那段陰影里走出來了。 她很著急,剛一出院就聯(lián)系了婚慶公司開始準備相關(guān)事宜,也不管身邊所有人究竟有多驚訝,日子匆匆一定就開始給親朋好友發(fā)請?zhí)?/br> 她告訴了所有人,陸生生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而新郎是一個你們誰都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