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他人即地獄
這世間,他人即地獄
雪夜。 文軒又做了噩夢。 在夢里,一會兒他弄丟了凌波,怎么找都找不到。 又一會兒凌波在舉行婚禮,自己迷路了怎么都到不了會場。 大雪紛飛的夜。 文軒病號服都沒換下,外面裹了一件羽絨服,從醫(yī)院里跑了出來,直奔凌波的小公寓。 凌波還在發(fā)著低燒,窩在飄窗里,靜靜的看著大雪一點(diǎn)一點(diǎn)覆蓋江城夜色。 聽到門鈴,披著衣服去給他開了門。 文軒真見了人,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沉默著。 凌波也不知道是因?yàn)樵谖募腋改改抢锿逼屏舜皯艏?,還是因?yàn)樽约喊l(fā)著燒,再見著文軒,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和陸唐告別時,可以毫不留情,哪怕有一絲心痛,但可以毫無顧忌的決絕。 可是,這是文軒,打斷骨頭連著筋,拿著太疼,放下也是抽筋剝骨的疼...... 還疼嗎? 凌波打破了沉默,問了這么一句。 凌波,你真的決定了要和左宸結(jié)婚嗎? 文軒答非所問,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么一句。 凌波垂下頭,許久未說話。 屋子里的大燈沒開,落地的臺燈橘黃色的光柔柔的映亮屋子。 凌波窩在沙發(fā)上,臉上一半映著燈光,一半隱在陰影里。 文軒問完話,也不急著要她的回答,靜靜的注視著燈下的凌波。 凌波眼瞼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映下黑影。 哥,我叫你一聲哥哥,可你我都知道,我們沒有一絲血緣關(guān)系。 文軒心里一痛,我一直把你當(dāng)meimei...... 凌波聽了他的話,依舊垂著眼,嘴唇微動。 我無父無母孑然一身,你從小愛我護(hù)我,于我是亦父亦兄的存在,是我沒管好自己的心,喜歡上你。辱沒了兄長這個詞。 文軒想說不是的,他知道她的喜歡,并且很開心,只是不愿意失去,所以才回避了。 凌波緩緩抬起了眼,注視著文軒那張好看的臉。 和陸唐的凌厲冷酷的高傲不同,文軒的好看是儒雅的清貴,似谷中風(fēng),天上月,山間雪。 笑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fēng),不笑的時候,便有一股子可望不可及的疏離感。 哥,你可能不知道,三年前你選陸唐,我有多傷心。全世界誰都可以勸我原諒陸唐,但你不行,因?yàn)槟闶俏业暮舐泛偷拙€......但是,你親手把我的后路斷了。由此我認(rèn)識到,你不是我的兄長,也不是我的家人,可我又不知道該怎么定義你...... 文軒第一次聽到凌波說這些話,也是第一次得知曾經(jīng)她心里自己的位置。 曾經(jīng)...... 文軒覺得胸腔里又開始泛起血腥氣,連帶著心臟的位置也開始疼。 凌波的眸子里起了水霧,在暖黃的燈光里,像是天上細(xì)碎的星光。 你親手打破了我唯一愿意依賴的,用你的選擇教會了我,這世間,他人即地獄。 文軒僵在原地,身體里的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抽離,渾身發(fā)冷。 屋子里明明暖烘烘的,為什么他覺得如此冷呢? 冷的渾身發(fā)疼,由里到外,每一寸血rou筋骨都疼。 凌波聳起肩膀,往沙發(fā)里縮。 眸子里亮晶晶的,一眨眼,眼睛里的細(xì)碎星光落了下來,反射著橘黃的燈光,仿若琥珀。 所以啊,哥哥,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原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