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來一次告白
23 來一次告白
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回響不絕,何寧粵低頭接受著冷水澆灌。撐在墻上的精壯手臂及脊背綴滿細碎的水珠。腳邊下水口一縷濃白隨著水流蜿蜒下墜。 他關(guān)上水閥,剛拽過浴巾準備擦拭身體,只聽遠處噗通一聲悶響,痛苦呻吟的女聲接踵而至。他腦中瞬間空白,匆忙圍住下體向外沖。待他一腳踹開次臥房門時,就見李藍闕上身伏在床頭柜上哼哼唧唧,一手扒著桌沿一手抵在墻壁上的電燈開關(guān),雙腳被褲子糾纏住拖在身后。 啊別、別過來李藍闕帶著哭腔,顫巍巍地抬手。而她的屁股和大腿不著寸屢,明晃晃地暴露在外,涼風吹在腿根未干的水漬上,透心冷徹。 何寧粵呆愣幾秒,靠著本能驅(qū)使跨步上前,托著李藍闕的腋下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順勢抱到床上,拽過被子里三圈外三圈圍了她個嚴嚴實實。 抬頭。他撥開她遮臉的亂發(fā),俯身去看那張擰成一團的小臉,下巴一道滲血的紫紅色傷痕顯現(xiàn)。 李藍闕本來就疼到暈厥,被發(fā)現(xiàn)受傷后突然就委屈泛濫,顧不上方才的窘態(tài),抓過小舅舅的手臂埋臉嗚咽起來。她只是渴醒了想要開燈去廚房,結(jié)果腳被絆住整個人從床上滾下來,下巴重重地磕在桌沿,磕到現(xiàn)在還是滿眼金星。 先別哭,何寧粵想抽回胳膊,試了幾次都不成功,他想幫忙檢查一下李藍闕是否有其他外傷,又覺得無從下手,于是低頭整理一下松散的浴巾,還有哪里疼? 粘在手臂上的腦袋搖了搖。 何寧粵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任由她自己平復,自己望向別處。 這是第三次了。 客廳電視墻上,一個老式掛鐘一角探進門框內(nèi)的視野。他歪頭看一眼,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這一天格外漫長,可能是因為坐了太久地鐵、走了太多路,也說不定是知道了太多事情,做了太難堪的掙扎。 兩次深深的吸氣后,李藍闕將最后的淚水憋了回去。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鐘擺的節(jié)奏,每秒兩下,格外急促。 光裸的大腿貼在絲絲涼涼的被面上,她開始思考怎么收場。 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一次還能騙騙自己,又是在車上流水,又是考試時夾腿,現(xiàn)在整個屁股都走光了?! 何寧粵趁她不注意迅速脫身,他走至門口站定,一首叉腰壓住浴巾一角,人魚線中間一道體毛隱約延伸出來半寸。 我去拿藥。 他將濕發(fā)向后胡亂撩開,露出額頭和眉眼。李藍闕一半焦慮,一半放空,她出神地望著小舅舅,一瞬間覺得看到了自己,迷茫,但是又有不同于她自己的憤怒。她呆坐一會,動手將睡裙換好??蛷d燈亮后傳來抽屜拉動的聲音,她尋聲走去,倚靠著門框,遠遠看著那個半蹲的背影,發(fā)梢上的水珠一滴一滴,順著肩膀和后背滑落,她的心跳一聲響過一聲,一種強烈的末日感席卷全身。 小舅舅。李藍闕輕托著下巴。 嗯。何寧粵翻出一瓶噴霧,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找著生產(chǎn)日期。 我 嗯? 我李藍闕見小舅舅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自己,突然內(nèi)心慌亂,如鯁在喉,臉越憋越紅,于是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移了視線,我明天想吃海南雞飯可以嗎? 她一口氣說完,像終于脫手了一個定時炸彈,站在原地拼命大口呼吸,臉色漸漸恢復。何寧粵似看穿又不戳穿,表情里藏了一萬種心思,拎著噴霧走近塞入她手中。 可以,他簡單打量她一番,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說。 李藍闕雙手握住鋁罐機械地點頭,直到何寧粵關(guān)上房門。她嘆一口氣,額頭抵在門框上一下下輕撞。什么末日,什么告別,小學生嗎?她搖一搖噴霧,將受傷的地方全部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