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問心無愧的人生
111 問心無愧的人生
** 見面地點在南市歡樂谷,自九八建成開業(yè),周明的事務所參與了當中一部分的設計施工,開車時他問重川重宴:媽咪知道爹地要去見新阿姨,有說什么嗎? 二人的回答再一次叉了周明的心肺,他想哪有這般鐵石心腸的女人,黃珍珠行,她可真行。 在歡樂谷附近的廣式茶樓見到對方,小他五歲,姓龐,介紹人懂他的審美,舉手投足間有種以前黃珍珠的纖弱感、脆弱感。 而黃珍珠現(xiàn)時蛻變得利落又大女人,似出水芙蓉,再無這些特質(zhì),卻依舊讓他迷戀。 重川重宴不怕生,對龐小姐無抵觸情緒,人家喂蝦餃給重宴吃,他乖乖張嘴,吃得嘟嘟的兩頰一鼓一鼓的,而重川避開后懂禮地道謝,隨后自己夾自己吃。 龐小姐抬眼望他,還是想確認清楚:二人的撫養(yǎng)權(quán)是歸你前妻的吧? 周明拿起茶杯品茶,修長的手指間杯身上的竹葉舒展,他面容溫淡,頷首回答:是。 龐小姐面上有一瞬而過的松懈慶幸,被周明捕捉到了,他莫名起了興趣,放下茶杯問她:現(xiàn)時我前妻在拍拖,要是她再嫁,二人的撫養(yǎng)權(quán)便歸我。你會不會介意? 龐小姐笑容僵在嘴角,她很是勉強,不加掩飾:周生,實話實說,不介意是假的。重川重宴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你,日后你我也會有孩子。我還要做人后媽,更是很難兼顧到了,付出同樣的心血。 她提議:若是你我要結(jié)婚,還是將重川重宴送返你前妻,或是送至你家 眼前的龐小姐的櫻唇說話時張張合合,周明卻有些走神,抽離開來,自己看自己,他才明白當初自己做的有多過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抱歉,龐小姐。重川重宴是我的寶貝,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會割舍,也不會送走。 爹地,擦擦。轉(zhuǎn)頭就見重宴嘟著泛著油光的嘴要他擦,周明拆了桌上的濕巾給他擦嘴,手竟微微有些顫抖。 龐小姐在這餐飯結(jié)束后自知沒有下文,借口有事先告辭了。 當天夜里,黃珍珠加班返家時,并未看見周明,她問兄弟二人今日玩得如何,又旁敲側(cè)擊問:爹地呢?爹地對新阿姨是什么態(tài)度? 重川回答:爹地送我們上來后,說有事就走了。 而重宴憑借自己過人的理解,拼湊出了一個故事,舉著手搶答:我知道!阿姨說要結(jié)婚,爹地叫她寶貝,二人約會去了叭! 要說黃珍珠心中不泛酸不寥落是假的,真情實感地愛過這個男人,但當?shù)弥紫聺摬m的故事后,才絕望凄楚到無以復加,決意不再愛,斬斷這段情緣。 黃珍珠垂眸斂了失落之色,或許周明真和那位小姐約會去了,這樣也好 黃珍珠一連三四日都未見周明的人影,心想這位小姐是何魅力,在辦公室中想打電話問周明,又置下電話,反復N次還是打了電話。 電話接起,生怕周明會嘲弄她的反復,于是先開口解釋:重川重宴想你了,讓我來電問問你,怎么最近沒來看他們。 應話的卻是張助理,他看向田壟里和村干部握手交際的周明:珍珠小姐,老板正在忙,再過幾日便返南市了。 他在哪? 待老板和你解釋吧。 周明不在南市,黃珍珠自然不用拉著狄稷演約會的戲碼,這夜他卻不請自來,在樓下等她。 夜風習習,高空皎月,二人不知不覺走到南大附近,狄稷告訴珍珠,他要去美國進修,借著現(xiàn)時的好氣氛:告訴我你的故事吧,我總覺得你還愛著周生,你只是把我當朋友吧? 黃珍珠看著南大熟悉的一草一木,每個地方她和周明好似都待過,起了談興時便把她和周明的故事娓娓道來:我以前是南大收發(fā)室的職員 這個故事漫長,浸透著她的喜怒哀樂、歡笑淚水,坐在校園的長椅講完,遠處宿舍樓的門禁鈴已經(jīng)響起,寂寂的校道上只余三倆人。 狄稷聽完后發(fā)表自己的見解:你不該隱瞞周生你的過去,感情開始時不說尚情有可原。但是后來他求婚時,你不該猶豫,應該把狄楨狄珠的事告訴他。 我知道你猶豫過痛苦過,想把狄楨狄珠的事告訴周生,可知道他不會一碗水端平,又因為男強女弱的背景,種種顧慮,最后選擇沒說。 可當中,你恰恰錯了一點。 黃珍珠問他這話怎么講。 狄稷望著皓朗的月色:周生說的進化論很有道理,人生有舍才有得,先贖自己才能救別人,但是這些是建立在一個基礎(chǔ) 就是問心無愧。狄稷說:若是要靠瞞靠騙,靠自己的子女喚別人做媽我想,若是你的狄楨狄珠還在世,你給他們換來的這種好生活,是他們想要的好生活嗎? 我們大人想的衣食無憂、縣城小學不夠格,南市一小才夠格的所謂好生活,其實都是我們大人想的,有誰問問孩子要的好生活是什么? 或許不用好吃好穿,只要父母伴在身邊,開心溫暖,帶他們看金魚就是好生活了。 狄稷這話說完,黃珍珠雙眼直直地看著他,如遇雷擊,怔愣當場,再反應過來已是淚如雨下。 曾幾何時,頗多顧慮和想法向她卷來,她怕坦白了,周明不愿娶她,屆時她失了重川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也沒法給狄楨狄珠衣食無憂的生活,種種顧慮里她恰恰忘了一點,就是她沒坦白,意味著她過上了問心有愧的生活,到頭來對每個人都有虧欠。 珍珠,縱使你對周生有怨,也該消了。狄稷不再多言:祝你我皆有問心無愧的人生。 周明返南市時,恰是黃昏,天高氣爽,天邊如同油畫般的紅日伴著澄黃的浮云,他待在嶼山村數(shù)日,曬黑不少,在車里等了一會兒。 小區(qū)路上,黃珍珠接上幼兒園的重川重宴返家,她腋下夾著手袋,一手攬著新買俏首沾露的百合,喊著二人走路看路:重川,看著弟弟。 重宴!人家皮皮不愿同你玩,別去撩撥它! 周海豚小朋友是名副其實的狗都嫌,皮皮是二號樓人見人愛,見人搖尾巴的小狗狗,獨獨嫌棄重宴,皆因被他撩煩了。 黃珍珠看見周明的車,而他下車時,重川重宴也看見了,喊著爹地爹地地撲上去,她乍見他,有種一眼萬年之感,踩著高跟鞋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他曬黑了,都不知是不是和龐小姐去了哪里,她有話對他說:周明,待會我們談談吧。 周明頷首,紳士地主動接手她攬著的一大束鮮花,牽著重川重宴上樓:我也有話跟你說。 ~ 做人最緊要是開心。 做人最緊要是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