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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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妃打著電話應(yīng)付來人，森森井壁里垂落的桶繩搖啊搖，桶子套到一具小小的身體往上提，溢出桶的水嘩嘩往下淌。

    狄妃和黃珍珠的通話結(jié)束后，天井里的狄楨狄珠躺在地上，狄母探過鼻息已然斷了氣，驚得跌坐在地上，因為方才趴著，前襟沾了不少建井欄的黃土灰泥。

    屋門是外面一扇鐵藝門再疊一層木門，都是天黑睡覺才關(guān)木門，狄妃過去將木門掩上，生怕有街坊通過鐵藝門往里窺。

    狄母信佛，驚得雙眼發(fā)直，哆嗦著唇：就五分鐘就五分鐘！

    狄妃也怕，又驚事發(fā)又怕冤魂索命，她強行冷靜下來，想去撫狄母的背，說了好幾句不關(guān)我們的事。

    狄妃抓著狄母的肩膀，要她看著她，她的眼底認真瘋狂執(zhí)拗輪番轉(zhuǎn)換，傳來的話語猶如厄語，一字一句撫慰人的心靈：我會說的，我會說的，會告訴珍珠的。但不是現(xiàn)在。

    對。

    她就活該替珍珠帶拖油瓶？

    而珍珠在南市做富少情人吃香飲辣？

    要讓珍珠給錢。

    她會告訴珍珠的，但不是現(xiàn)在。

    黃珍珠在南大的收發(fā)室上班，報刊雜志包裹資料郵寄收件，是學(xué)校里人來人往的地點，學(xué)生老師學(xué)術(shù)大拿工作人員，要不怎么能認識校長的公子周明呢？

    進門時甲同事竹簽交織在織圍巾，在陽春三月正式開工，預(yù)備織給隆冬時節(jié)的自己。

    乙同事也不賴，拿著剪子湊近在絞雜志末頁的印花，集齊八個印花寄到雜志社可以換個保溫杯。

    收發(fā)室是晚八點關(guān)門，黃珍珠今日不是夜班，臨近六點，依舊枯坐原位，垂眸時胡思亂想，解不開的哀思愁緒。

    她忘記和那位約在六點，約會常在南大的停車場里，而周明照例在車?yán)锏人宪嚭笏麑λ龥]有過多的話語，第一句話通常都是他瞥她一眼，要她系上安全帶，然后啟動汽車。

    周明會帶她都去高檔的地方約會，都是黃珍珠沒去過的地方。

    因為周明，黃珍珠第一次目睹南市的燈紅酒綠，璀璨如星點的車河，第一次去了電影院看戲，音樂廳聽歌看戲劇，西餐廳私房菜，商業(yè)中心的奢侈品店，甚至是踏足南市最高建筑物的頂樓，俯瞰南市一隅的繁華。

    黃珍珠于縹緲的思緒窺得一絲真實想法：她要抓住他，像抓住救命稻草。

    黃珍珠忘記約定時間，六點過十分鐘，周明找來了。

    他的耐性不多，或者換個說法，不會用在黃珍珠身上。

    甲同事沒想到剛準(zhǔn)備開溜能撞上校長公子，她將手袋置于暗處撇下：明公子，好久不見。是有什么事情嗎？

    黃珍珠回神抬眼，坐在收發(fā)室柜臺后邊的她正好對上踏入收發(fā)室大門那道挺拔頎長的身形，周明眼神有意于黃珍珠身上掠過，對上甲同事微微一笑，儼然一副關(guān)切溫柔的模樣：還沒下班啊？

    甲同事跟匯報工作一樣，立時巴拉巴拉上下班是幾點幾點。

    同事乙連忙起身翻閱快件入庫表：是不是有David你的郵件寄到？

    她又說：今早來過幾封，我們主任都送去宿舍區(qū)了。

    宿舍區(qū)是周校長伉儷住的地方，美名其曰是教職員工宿舍區(qū)，但是有樓房有別野，誰什么職位住什么都是有數(shù)的。

    黃珍珠對周明的到來有些錯愕，再去看掛鐘才明白過來，怪不得他找來。

    周明在車?yán)锏鹊牟荒蜔┻^來瞧瞧，現(xiàn)在目的達成，他笑著說：路過看有燈火就進來看看。

    他讓她們接著忙，臨行時偏頭別有深意望了黃珍珠一眼才走的。

    黃珍珠心里暗道不妙，起身收拾東西要走時，同事甲和乙已經(jīng)八卦起來了，好溫柔好斯文，對我們員工都好好哦，上次還給我們帶野蘋果吃！校長真是會教兒子。好棒啊！

    乙同事戳破：是因為長得帥，所以才棒！

    因怕這種情況，他前腳出、她后腳也出會惹人多想，黃珍珠都是遲五分鐘才出去的。

    甲同事又神神秘秘：你知不知?。棵鞴哟髮W(xué)在這里讀時，交了個女朋友??？快結(jié)婚時又鬧掰了。前女友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里出出進進的。大家都在說，就是小情侶鬧別扭，最后還是會娶她。

    同事甲忘了要提前收工的事，撇在地上的手袋也不撿了，聚精會神地八卦，倚著柜臺的黃珍珠沉默地聽著二人八卦。

    溫柔？zuoai時姓周的扼住她脖子掐她的奶，甚至粗暴地干她時一點也不溫柔。有一次他喝醉酒還扇了她一巴掌。

    斯文？斯文敗類吧？在他家時，她無意之中撞見他在講電話，左手夾著煙的他頹唐俊美，他要聯(lián)合外人來整他爸。

    至于前女友？黃珍珠朦朦朧朧知道有一個女的存在，但是想來可笑，哪怕沒前女友或是現(xiàn)女友的存在，要他對她負責(zé)都是難如登青天，他是怎么叫她的？村姑，鄉(xiāng)下妹。

    還說，要不是看她的臉蛋身段得他鐘意，就讓她去給周校長太太洗腳。

    黃珍珠在性格變態(tài)雙面的周明和享受了南市紙醉金迷揮金如土之間猶豫徘徊，一方面告訴自己良機不多，要抓住他，一方面又讓自己快逃，她這種段位對付周明簡直是沒戲唱，但是心底隱隱約約有個聲音：他這樣一個瘋批，你不還是不可自抑地愛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