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愛欲

    盡管在腦海中無數(shù)次的想象過，傅希琛的家到底是什么樣的，真正進去的時候，還是會緊張。

    室內(nèi)落眼之處都是黑白灰的組合，仿佛置身巨大的素描畫，空氣中還能聞見鉛筆芯的味道，奶白色的沙發(fā)，灰色的座椅，黑色長桌，因為太過簡潔，線條明顯到僵硬。

    原木地板，腳踏上去，沒有半分實感。

    非常有藝術(shù)氣息的設(shè)計，像是商場櫥柜里展示出工藝品，有購買欲，令人向往，但沒有煙火氣。

    池月環(huán)顧四周，好奇，你一個人住？

    和mama，但是她很少回來。他將背包放在鞋柜上，彎腰，從里面找了雙拖鞋，擺到她面前，問，想吃什么？

    如果說剛才池月還存著很多疑問，在聽到吃這個字的時候，那些都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況且還是在親眼見了那么多豐盛的食物之后。

    從蛋糕甜點到西餐牛排，再到火鍋的配料，一應(yīng)俱全。

    傅希琛打開冰箱，又問了遍：吃什么？

    少女的目光直溜溜的盯著琳瑯滿目的食物，難以抉擇。

    灶臺上咕嚕咕嚕煮著食物，傅希琛拉開窗簾，室內(nèi)似乎亮了些，池月靠在沙發(fā)上，聞著香氣，眉頭擰成結(jié)，我不喜歡吃胡蘿卜。

    傅希琛說：嗯。

    池月疑惑：那你為什么還煮？

    傅希琛拉著她，帶進自己的懷里，湊過去親她的眼睛，少女濃密纖長的睫毛撲閃，勾著他的唇瓣有些癢。

    火鍋的時間是四十五秒，蛋糕的時間是三十七秒，牛排的時間是三十秒。

    唯獨胡蘿卜，只有一秒。

    他是個自私的人，不希望別的東西占據(jù)她的視線和喜好。

    池月側(cè)過臉鬧他，說話呀。

    沉默片刻，他說：胡蘿卜有利于健康。

    不介意哄她，哪怕是最拙劣的理由，編織殘酷夢境。

    遑論道德，他是個惡劣至極的人，從開始，向她展示的就是深淵，又哄騙她，慢慢靠近，再淪陷。

    好，如果你喜歡胡蘿卜，她的嗓帶著春雨濡濕后的溫潤，含笑，那我也喜歡。

    在他懷里窩著，背脊貼著他的胸膛，空氣有些熱，見茶幾上擺著幾本書，池月伸手去拿，黑色的封面，書頁折在其中的一頁。

    她坐在傅希琛的懷里，輕聲念出上面的標(biāo)題，，馬爾庫塞。不理解，她問，傅希琛，這講的是什么？

    傅希琛瞥了眼她手中的書，薄唇微動，又停頓，然后蹙眉。

    這一連串的表情逗笑了池月，很少見他這么為難，看來是本很復(fù)雜的書。她得出結(jié)論，就連傅學(xué)霸都搞不定。

    池月翻了翻簡介，除卻句式冗雜，大抵是翻譯的緣故，但內(nèi)容理解起來并不難。

    在文明高度發(fā)達的今天，各類制度被建構(gòu)，規(guī)則秩序被遵守，然而，高效有序的生活，付出昂貴代價是個體的不自由和對生命本能、及愛欲的壓抑。

    所以

    池月看到簡介的最后一句話，反抗現(xiàn)代西方文明，首先必須消除對人的本性的壓抑，解放愛欲。

    枯燥的哲學(xué)理論，經(jīng)不住她想了解更多的傅希琛，池月放下手中的書，又翻了茶幾上的幾本，傅希琛，你平時看的都是這些嗎？

    傅希琛拿走她手上的書，換上芒果蛋糕，也不是。他解釋，家里有，就看了。

    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文明發(fā)展到今天，人類的各種行為都可以被矯飾，論證，然后強化。

    他是個有邏輯的偏執(zhí)狂，從不做沒道理的事。

    噢，池月咬了口色澤鮮美的芒果，味蕾瞬間被酸甜浸占，香味彌漫口腔，又蒙著微澀，甜而不膩，一時間竟忘了要說的話，這個好吃。

    傅希琛垂眸，見懷中的少女，紅唇微闔，含著小半塊黃色的芒果，貝齒沾著白色的奶油，軟舌翻卷，勾掃過唇瓣后，吞咽。

    他很少能夠分辨細微的彩色。

    她的唇瓣是紅色的，像雨后玫瑰花，濕潤的芬芳；芒果是金黃的，涂了層蜂蜜，觸感松軟；純白的奶油，香味多過甜味，吃過后，定會膩得黏在牙根。

    世間萬物，但凡沾染了她的，都沾著生命力。

    池月還未來得及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唇瓣突然被含住，狂風(fēng)暴雨式的吻，步步掠奪，勾得她的舌尖發(fā)麻，味蕾剛嘗到的甜味很快被苦澀代替，她皺起眉頭，一旦有反抗的心思，他的唇舌便逼得更緊，雙手也被摁住。

    嘩啦，書本散落滿地，她的手，除了環(huán)住他的脖子，沒有別的出去。

    最后，讀書報告，還是池月寫的。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池月口述，傅希琛抄寫。

    理由是，高一的學(xué)生懂個屁的，還不如她。

    幾句話刪刪改改，池月有些苦惱。

    華麗的辭藻，嚴(yán)密的邏輯，都不及達西先生一幕情深。

    傅希琛顯然對這句話頗有微詞，遲遲沒落筆，抬頭看她，眉心擰成結(jié)，他很帥？

    嗯，池月偏頭想了會兒，也不算帥，主要是身姿綽約，氣韻天成。

    他抿唇。

    池月偷笑，輕啄他的唇瓣，你這是吃醋了？

    他說：沒有。

    后來，室內(nèi)光影昏暗，他們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

    傅希琛看得很考究，從電影拍攝第一個鏡頭到情節(jié)邏輯安排，再到人物塑造，一一挑出不合理的地方，神色冷靜，肅穆。

    末了，還佐以馬克吐溫的名言，一間圖書館，只要沒有奧斯汀的書，那就是好圖書館。

    池月笑得捧腹，他卻皺著眉頭，問：你有不同看法？

    沒有沒有。池月哄他，你說的最有道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上揚，傅希琛將她撲上沙發(fā)，少女舒展身體，承受著他的吻。

    簡單的吻而已，她嘗試分開雙腿，夾住他的腰身，抬腰去撞他的胯部，輕微的扭動。

    兩人衣衫完整，這姿勢與其說是情欲，倒不如說是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