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等她自己轉(zhuǎn)回來，“說出來，我看能幫忙解決不？他要是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明兒我就找李昊叫人把他診所給砸了行不行？下一個更乖行不行？黃恒遠(yuǎn)李恒遠(yuǎn)周恒遠(yuǎn)的排著長隊等你呢！”

“你有病??？”成弈氣急敗壞回頭，只看見這人倒是沖著她逗趣地笑。

蔡恒遠(yuǎn)立在原地，面對自己身上的雨漬，毫無辦法。

成弈雙手抱著溫水紙杯就低頭望著半蹲在地上的黃聞嘉。在蔡恒遠(yuǎn)看來，好像黃聞嘉問了什么問題，她就在委屈地回答解釋著什么問題。時間不長，也就兩三分鐘的樣子。最后黃聞嘉指著自己又指著成弈，似乎讓成弈自己做選擇。

起身后朝自己走來，凌氣傲人。

“她說你們單獨再談?wù)??！秉S聞嘉雙手插兜里，過蔡恒遠(yuǎn)身邊時，點了點右腳，好像醞釀了很久的東西在一時間又猶豫了。

蔡恒遠(yuǎn)敞開腿，雙肘架在大腿上，手扣在后頸處。就如同罪犯一般，在等待裁決。成弈俯視著他懺悔，居高臨下著。

“你坐著吧?！背赊呐牧伺呐赃叺淖危栈厥趾笥珠_始扣自己的指甲。

蔡恒遠(yuǎn)蹲在原地，舒了舒眉頭，偏著頭看那一面吃盡夜色的墻，“非常抱歉?！?/br>
成弈食指指甲掐進(jìn)大拇指，“你要我想想，發(fā)生了這種事情，說抱歉就值得原諒？”

成弈拉鋸著自己的原諒。值不值得？應(yīng)不應(yīng)該？因為這個問題，對她來說一點都不簡單。她看著自己無措的手指。

雨啊，下的真令人糟心。感覺又一兩滴對著風(fēng)從窗口飄在她臉上，不是酥癢感，而是一刻警醒。

蔡恒遠(yuǎn)剛剛那句，“成弈，我撐不住了...”

成弈愁地一臉無頭緒，問他，你怎么了？是蔡伯伯蔡mama覺得我不好嗎？

蔡恒遠(yuǎn)連聲線都是糾結(jié)加急促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成弈被問瞠目結(jié)舌，看出來什么？眨了眨眼睛，回神。

蔡恒遠(yuǎn)使勁抓著自己的發(fā)尾，一鍋粥亂。杜鵑啼血，“你真的沒有察覺嗎？我是雙?！?/br>
有點像刮飄在窗戶上的雨水，好不容易黏住了，又開始下墜。

所以，她沒控制住，大腦空白卻掃了一巴掌。緊接著，沒有頭緒，連不起“為什么？”這樣的點編織成讓自己立刻明白的線，只是閃過兩人親密的瞬間。她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臟還是蔡恒遠(yuǎn)很臟。自我暴棄的厭惡感，很快，油然而上。

只是因為被人唾棄的事情沒有真正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僥幸脫身。愛的選擇是不能因為性別而固定在天秤上用砝碼做標(biāo)記，人接受普世愛的美德，只因為自己和自己在乎的，都不是被傷的那個人?？墒撬幌氤勺佑苫钤谧员昂碗[蔽中，就像此刻正在對她坦白的蔡恒遠(yuǎn)，活在自己不想面對的厭惡里。

成弈想到成子由，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放應(yīng)該放到原諒的天秤上。

蔡恒遠(yuǎn)伸出手指想觸破這邊雨聲，成弈立馬縮著身子往角落里面挪動，“你別碰我！”

“對不起?！辈毯氵h(yuǎn)很快給了自己一巴掌。

成弈好難接受這樣的舉動，她甚至懷疑蔡恒遠(yuǎn)是個偏激的人，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錯了你在央求我的原諒。心一狠眨了眨眼睛，抿笑說：“蔡醫(yī)生，感謝你的坦誠，讓一切沒有朝著更糟糕的方向發(fā)展。我這樣想，可以嗎？”

“其實我第一次找你拔牙的時候，有在心里開玩笑，你該不會是blued里的人氣用戶。沒想到我第一直覺還是準(zhǔn)的，是吧？”成弈朝著蔡恒遠(yuǎn)嘲出白牙，與蔡恒遠(yuǎn)緊蹙不同，她語氣舒緩到位，“你很專業(yè)，你很干凈，你很溫柔，很有愛心，你放到哪里都會吸引女孩子。我也不否認(rèn)，多相處幾次后，會莫名想到你，大概我早年中毒太深，你身上有年少時向往的臺灣少年氣?？墒翘姨业谝淮我娔銜r，你很客氣，我很被動，我們只是在湊合著能聊天，周身走沒有戀愛的熱度。上次你來陪我過生日，戳著我的心，一切都順理成章到今晚，當(dāng)然我承認(rèn)，這頓飯消磨到最后是很荒唐?？墒俏蚁雴柲?，你有喜歡上我嗎，不考慮性別？”

“有。”蔡恒遠(yuǎn)難以啟齒，但還是坦白，“第一次幫你看牙時，我就開始懷疑自己。圣誕節(jié)前他和我分手，所以找到你，你明明聊不下去還是會很禮貌地和我講...”

蔡恒遠(yuǎn)閉著眼睛，戛然而止，他再睜開眼時，有透亮的粉色在眼里，“我只是想暫時地將感情轉(zhuǎn)移一下，不想讓自己那么痛苦?！?/br>
“你的幸福到底是建立在什么之上？”她覺得這個問題，有愧于答。

幸福建立在什么之上？代價。多多少少，總有人要犧牲。

成弈指甲劃在西褲上，“所以你們是什么時候和好的？”

“上個月?！辈毯氵h(yuǎn)把自己綁在一個死角里，“在你生日后的一星期，他來找我和好，我答應(yīng)了。今年回臺灣時，我爸媽在催婚，所以有了今晚上的飯局?！?/br>
“如果我們真的結(jié)婚了，但是我一直沒發(fā)現(xiàn)，你會愧疚到坦白嗎？”成弈佯裝著那雙天真的眼睛問他。她知道答案，卻想蔡恒遠(yuǎn)在自己心里，還有一個美好的化身。

“不會，我會一直隱瞞下去，直到你發(fā)現(xiàn)為止?！辈毯氵h(yuǎn)的聲音里帶著海潮退下的微弱，還有地心引力定會卷土重來的不甘。沒有車輪餅里的紅豆甜甜味了，更別說是浸泡在蘇打水里的冰鎮(zhèn)清透感。

成弈悶笑了一下，在空寂的走廊上打了個響指，“那祝你幸福。你應(yīng)該帶著他回臺灣，或者去不給你帶來負(fù)擔(dān)的地方生活。至少不用偷偷摸摸做人。”

蔡恒遠(yuǎn)站起來，凝噎，“我媽，挺喜歡你的?！?/br>
“放心，你跟你爸媽講清楚。他們依然愛你。”成弈也起身。

這一場告別似乎很默契，兩人隔著銀河朝著拐角處陌生走去。

蔡恒遠(yuǎn)讓成弈先拐，又輕聲叫住了她，“我有看到過他，當(dāng)時開著你的車?！?/br>
成弈側(cè)回半張臉，愣住問：“是嗎？那你怎么都不問一下？”

“因為我知道，問了你也不會說真話。”蔡恒遠(yuǎn)癟著嘴擠出一個苷酸的酒窩。

“你都不試一下？或許我就付出真心了呢？”成弈堵住自己的心嗆住了蔡恒遠(yuǎn)。

成弈咬著唇回頭，雙眼腥紅：“你知道嗎？原諒你不是因為我單向認(rèn)為你及時坦誠沒有給兩個人造成更深的傷害。而是我弟弟是個同性戀者，我不想他成為你這樣，在愛里自欺欺人的小人。我想要他明白，如果往后今生只愛同性，永遠(yuǎn)不要自卑。因為我會護(hù)著他站在太陽下?！?/br>
“坦白講，是Gay不可怕，騙婚就不道德了?！?/br>
成弈轉(zhuǎn)角時，想了想，她和蔡恒遠(yuǎn)也就是這樣。在夏天偶遇，在體育場看場演唱會；到秋天，整個人又杳無音訊；在冬季迷失，因為一直貓有聯(lián)系到了一起；春天尚好，奈何謊話連篇。還好，彼此出拐角時，一切都回到了夏天之前，回到了原地。也就還好，至少也是開心過，感動過。不過，她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