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事

    陳惜一直記掛著這件事，等一家人吃完飯，她躲進衛(wèi)生間給連季打電話，想求個安心，可問題是連季沒接電話。

    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陳惜擔心地在衛(wèi)生間里走過來走過去，想想又給游以晏打了一個電話，只是還沒嘟幾聲，電話就被人掐掉了。

    怎么回事？為什么掐她電話？是不方便接聽嗎？

    陳惜的不安在擴大，她思考是什么東西能制造出那種巨響，是關(guān)門聲嗎？有時候大風吹得門突然關(guān)上的聲音的確會嚇到人，可后面那聲尖叫又說不過去，就像她半夜發(fā)現(xiàn)人影發(fā)出來的聲音，難道是……破門而入？

    想到這里陳惜倒吸一口氣，協(xié)會和政府是對立的，協(xié)會舉辦活動總是小心謹慎，游走在法律邊緣，連季也說過政府抓不到協(xié)會的把柄，那要是政府今天抓到了呢？

    陳惜已經(jīng)腦補出政府的工作人員沖進活動現(xiàn)場的畫面，甚至夸張地加上了電影里的場景，工作人員說著通通不許動，女性Omega雙手抱頭蹲在角落里痛哭……

    突然她甩甩頭，不對不對，這些都是她臆想的，沒有根據(jù)，她還是得找人問問。

    陳惜拿著手機翻來翻去，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名字上：孫湛東，她的小叔子，她兩次去參加活動他都在場。

    可孫湛東聽完陳惜的描述，給她的回答是：“出事了嗎？我不在現(xiàn)場?！?/br>
    他比陳惜了解的還少。

    “那你有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誰？”陳惜認為孫湛東能參加協(xié)會的活動，肯定認識協(xié)會里的人。

    “二嫂，你先別慌?！睂O湛東沉穩(wěn)中帶著調(diào)皮，“最快的方法，問你老公?！?/br>
    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

    陳惜的語氣提了起來，“淙南他一直和我在我父母家！”

    陳惜的潛臺詞是：孫淙南都沒出過門，怎么會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事？

    其實孫湛東沒有開玩笑，他說的是事實。

    “二嫂，你太小瞧你老公了，政府要監(jiān)視女O的活動，大哥是監(jiān)察行動組的負責人，他們在一個系統(tǒng)里，還是親兄弟，二哥能什么都不知道？說不定他昨天就知道今天的行動計劃了。”

    陳惜心里在打鼓，兩人電話還沒打完，孫淙南在外面敲門，“陳惜，你關(guān)在里面做什么？出來?！?/br>
    一聽就是來者不善的語氣，孫湛東隔著電話也聽到了，他對陳惜說：“真相就在你面前，上吧！”然后掛斷電話。

    怎么上？

    陳惜硬著頭皮打開門，孫淙南穿著一身淺藍色休閑服站在外面，站姿并不規(guī)矩，右手撐著門框。

    這套衣服是陳惜剛給孫淙南買的，淺色顯年輕，外套又是長款，孫淙南穿上后身長玉立，冷硬的氣質(zhì)都被中和了不少。

    “關(guān)在里面鬼鬼祟祟給誰打電話？”孫淙南一說話氣勢就蓋不住，就像懷疑妻子做壞事的丈夫。

    “淙南……”陳惜還沒想好怎么問，女O權(quán)利促進協(xié)會組織的活動出了什么事？政府是不是抓了女O權(quán)利促進協(xié)會的人？無論哪種問法，孫淙南肯定都會生氣。

    眼見陳惜開不了口，孫淙南二話不說拿過陳惜的手機，打算檢查。他吃飯的時候就察覺陳惜心不在焉了，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誒！”陳惜被順走手機，她的視線跟著孫淙南的手移動，突然電話響了，不過不是她的。

    “大哥?！睂O淙南一邊接電話一邊打開陳惜的手機。

    孫仰北是監(jiān)察行動組的負責人！陳惜腦中冒出這句話，湊上去偷聽，大哥今天肯定在場！

    “我剛剛在監(jiān)視女O協(xié)會的活動……突然來了……”

    電話那頭很吵，有哭聲，陳惜隔著一定距離，聽不清孫仰北后面的話。

    孫淙南聽到開頭已經(jīng)猜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的表情瞬間嚴肅，把陳惜的手機放進她懷里，轉(zhuǎn)身往外走。

    陳惜下意識用手捧住手機，還想跟，孫淙南對她說了一句：“待在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

    孫淙南不讓她聽電話，陳惜更確定協(xié)會出事了。

    怎么辦？怎么辦？

    她完全不知道這次活動舉辦的地點，又聯(lián)系不上連季和游以晏。

    陳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一閉，下定決心，握住門把悄悄轉(zhuǎn)動，她要偷聽，必須得聽！

    厚重的紅木門開了一條縫，陳惜把耳朵貼上去，門外沒有聲音，陳惜疑惑地把門拉大，門外空無一人。

    孫淙南去哪里了？

    陳惜違抗孫淙南的命令走出房間，在走廊上左右打量，最后她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看到孫淙南的背影，他在陽臺！

    陳惜疾速跑了過去，孫淙南已經(jīng)掛斷電話準備回房間了，兩人相對站立。

    “不是讓你別出來？！”孫淙南的語氣有點沖，但不至于到生氣的地步。

    陳惜迎著孫淙南不滿的目光，心怦怦跳，“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br>
    這一刻陳惜口齒清晰、無所畏懼。

    孫淙南逆著光打量在陽光下發(fā)光的陳惜，微微皺眉，“不關(guān)你的事，陳惜，回房間去?！?/br>
    孫淙南已經(jīng)很克制了，他不想和陳惜吵架，甜蜜的生活過了一周，誰都舍不得回到冰點。

    他去握陳惜手，陳惜垂下眼眸，低低說了一句，“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

    孫淙南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警告她：“陳惜，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

    ——老公，我再也不去參加協(xié)會舉辦的活動了，你別生氣。

    那天早晨陳惜乖巧地在他懷里保證，她都和這個協(xié)會沒關(guān)系了，那這個協(xié)會的死活又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除非她在乎。

    干枯的樹葉被風吹得亂跑，陳惜的聲音染上哭腔，她也記得自己的承諾，可是，“我的朋友在協(xié)會里啊……”

    女O權(quán)利促進協(xié)會是一個精神載體，這些精神的供奉者是人，沒有人，協(xié)會無法發(fā)展、存蓄，同樣的，打擊協(xié)會就是要打擊這些供奉者。

    陳惜真正擔心的是連季和游以晏的安危。

    孫淙南的聲音柔和下來，點到為止，“連季沒事?！彼蛔岅愊犓碾娫?，就是怕陳惜聽到后失去理智，摻和到這件事里來，但她明顯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是誰給她傳的消息？

    陳惜抬起頭，兩道淚痕掛在臉頰上，她繼續(xù)問：“那以晏呢？”

    “她我不能保證?！睂O淙南答得干脆。

    “為什么？”

    陳惜不能理解，事是政府做的，政府為什么不能保證？

    孫淙南的耐心在質(zhì)問中慢慢消磨，“這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br>
    陳惜的嘴唇開始顫抖，“那你們會怎么懲罰她？”

    你們。

    孫淙南對陳惜的用詞感到不滿，她是把他劃到了敵對陣營嗎？

    “陳惜，不是你們，你和我是一體的，你要算也要把自己算進去?！睂O淙南再次強調(diào)陳惜的身份。

    陳惜的淚一瞬間更洶涌了。

    “還有，懲罰她的不是我們。”

    孫淙南留下一句復雜的解釋，擦過陳惜的肩膀離開陽臺，陳惜一個人蹲了下來，抱著膝蓋哭。

    原來她不知不覺變成了“惡”當中的一員，可她既然屬于那個陣營，為什么她沒有資格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游以晏又會怎么樣？她該怎么幫助她？

    陳惜和孫淙南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tài)，他們沒吵架，但也不再甜蜜。

    那天下午陳惜自己整理好心情回到房間，孫淙南說回家，她安靜地點頭，留在父母家，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通紅的眼睛。

    晚上他們沒有zuoai，枕著各自的枕頭睡覺。

    第二天她照常做早餐，孫淙南一樣送她去上學，她等了連季一天，還去宿舍找她，但是宿舍里沒人，連季也沒有出現(xiàn)。

    要不是連季前一晚給她回了一條短信，陳惜幾乎要懷疑孫淙南說的話了。

    連季的短信只有短短幾個字：安好，協(xié)會被封了。

    就算早就預料到結(jié)果會慘烈，但看到這幾個字時，陳惜的心還是顫了一下。

    協(xié)會被封了。

    以后不會再有活動，孫淙南不用擔心她和協(xié)會攪在一起，但是也沒有人為女性Omega爭取權(quán)利了。

    陳惜想到那些或是悲慘或是努力的女性Omega，心里怨孫淙南，也怨自己，她想他們都是壞人。

    她也試著找游以晏，更找不到，游以晏不住校，還經(jīng)常請假，和同學的關(guān)系也不親密，他們對班上少了游以晏這個人沒感覺。

    陳惜每天都給連季發(fā)幾十條短信，她覺得自己快要抑郁了，她沒有能力幫助任何人，每天只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發(fā)呆亂想。

    急的時候她也求孫淙南告訴她游以晏的情況，可孫淙南來來去去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后來陳惜自己想通了，可能因為游以晏身份特殊，她是上將夫人，所以輪不到政府處置，畢竟她連協(xié)會都沒加入，連季這個會員都沒事。

    這樣一想，陳惜又好受多了，聞丞是愛游以晏的，她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陳惜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團糟，雖然每件事都按部就班，但她總是心不在焉，她在等，等連季回來，告訴她應該怎么做，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三天后連季終于出現(xiàn)在班級里，陳惜抱住她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