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風(fēng)云突變，還擊/陳漪走出小別院

    維湘，你怎生看？陳清問。

    有違常理，王秋林雖為武將王震之子，性子并不夠強悍，且很愛面子，應(yīng)不敢讓公主為其妹夫威脅大人。杜延思忖著道。

    陳清不語，幾息后反問：王秋林和你同年殿考？

    是，長我三歲，交情尚可。

    一抹幽幽然的笑掛上陳清嘴角。

    遠(yuǎn)遠(yuǎn)見陳恒扶著宋姨娘迎沐溯風(fēng)緩緩?fù)鲙鹤?，清冷的眼中反而有些微暖意?/br>
    這個弱弱的姨娘在這撐過那最難的歲月，獨自把陳恒帶大成人，如今陳恒雖無大作為，也算乖巧聽話。

    這女子今年也不過與他同年，仿似還小他兩個月？余生就這般守寡了？可嘆。

    沒過幾天，朝中風(fēng)起浪涌。

    傳出陳清和皇上在御花園差點不歡而散。

    陳清不知為何向皇上下跪，起身后沒說幾句，李容又怒拍茶幾，摔了茶杯，陳清良久垂眸不語。

    繼而早朝時陳清與王震杠了起來。

    素來對北番主戰(zhàn)的陳清第一回主和。

    王震猜不出陳清的把戲，本能的持反對意見，并且戲謔若陳大人親自出征擺出八卦陣，北番還有活路？

    圣上若有所思，對王震提議陳清出征仿佛甚感興趣。

    兵部不如撤了？王大人的俸錄，往后亦由我領(lǐng)？陳清還擊。

    王震臉如豬肝色。眾喧嘩。

    李容摸了摸鼻頭，陳愛卿為何出此言？

    兵部既主戰(zhàn)，便應(yīng)有預(yù)案，如今不止無預(yù)案、連出兵征戰(zhàn)的職責(zé)也推給文官，此部委有何存在意義？王大人在其位，不謀其責(zé)，領(lǐng)甚俸錄？！如此為官謀職，臣懷疑兵部對各邊疆督監(jiān)恐有不力，春節(jié)將至，邊疆安防如何保證？

    王震本想將陳清一把，結(jié)果被陳清將到墻角，當(dāng)場被李容踢去巡疆，念其有功在先，準(zhǔn)他一周后起程。

    當(dāng)然，這些跟最后一條驚天消息比起來不算什么，王秋林與永和公主鬧和離。

    大人，您和圣上在御花園那一幕，被傳得神呼其神，可是真？杜延為陳清添茶，大著膽子問那樁又是摔杯子又是拍桌子的傳聞。

    陳清點頭，神色有些蒼茫。

    當(dāng)著皇后娘娘的面？皇上性子急，但皇后娘娘素來會說話打圓場。

    陳清再次點頭。那天皇上問及陳漪、陳恒及他的婚事，娘娘還提出想要陳漪進宮住幾天，在他這碰了硬、軟釘子，發(fā)了幾次火。

    那只時聰明時傻的絕色小老鼠，怎能入宮去淌那黑水坑？

    見陳清神色不佳，杜延轉(zhuǎn)而問：最后呢？若其他人惹得圣上如此動怒，怕不是出去巡疆這么簡單了。

    最后？最后就是永和公主和番，遠(yuǎn)嫁沙塵滾滾的北番去。陳清神色終于清朗開來，唇角綻出了笑。

    當(dāng)年，這公主生母玉妃沒少欺負(fù)三皇子李容的生母淑貴人，李容登基后念王震有功，不便拿她開刀，但心里這根刺卻總是梗著。永和公主卻以為家公王震功高、連皇帝哥哥都要忌彈三分。

    那天、皇后娘娘婉顏勸茶時，陳清便為皇上說了則鬧和離的消息、念了封北番王的來函。君臣對視哈哈大笑。

    李容拍了拍陳清的肩膀：懷清，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只要你出手，總有人不是掉腦袋就是掉眼淚。

    哦？看來是得掉腦袋皇上才稱心？此去北番，山高路遠(yuǎn)，會發(fā)生什么事真說不好。陳清望天喃喃。

    君臣似乎都忘了適才的不快，大笑品茗賞花。當(dāng)然，陳清知道，他只不過是換來一時的寧靜，他們?nèi)齻€未婚配主兒的婚事，李容肯定還有動作。

    多得維湘說動王秋林鬧和離，得重謝維湘和小絲在杜府的勞作。陳清接過杜延遞來的茶盞，也多得北番王鰥寡，思慕中原美人，誠意滿滿，不要閨中少女，要我們給他個和離過的少婦。

    杜延欠身致謝，陳清只讓他循著不合常理的思路去查、去撕開王秋林的面子，并沒告訴他鬧和離后會下這么重的手。不過，誰敢說出把杜絲送去風(fēng)沙滾滾的北番和親，他也會下重手。

    春節(jié)府上大人有何特別安排？

    從簡。對了，除夕貞惠在小別院吃，府上任何宴席安排都別預(yù)她。

    當(dāng)真風(fēng)寒了么？可要緊？杜延有些兒吃驚。

    無防。陳清不愿多講。

    本來，歡歡喜喜等著過年，綠兒卻跑來跟陳漪說了個好消息：聽說大人可能會娶戶部李華李大人家的千金。

    李華大人？不就是爹爹第一回來小別院看到她的畫作時提到的那家人？【京城幾大家就戶部尚書李家的字畫過得去，李華的兒子李青的山水猶為一絕，哦，那李青只大你兩歲，筆墨甚是老到】

    難怪會這么說，原來和人家有這層淵源？

    綠兒叨叨個沒停：那個李小姐據(jù)說畫畫特別厲害，都在傳她弟弟的畫其實都是她畫的呢，哦哦，他們是雙胞胎。

    陳漪撇下綠兒回房，傻坐在床榻上癟嘴。

    她起身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嘴越來越癟，像個好看的小老太太。

    他要成親了？怎么可以？

    不行，她得去找他。

    她換好衣衫、束好發(fā)妝，走出前廊停住了腳步，李婆婆正守在院門口。

    這些天她時常想問他為何要禁她？當(dāng)初把她接回來后就一直將她禁在這里，還派個婆婆看著她？但晚上父女倆膩膩歪歪她便總忘了問。

    李婆婆朝她和藹的笑笑。

    她一步步走過去，李婆婆笑得更和藹

    她挺胸斂神一步步朝前走，似在通過甚無形關(guān)卡。

    終于邁出小別院門檻，李婆婆并無攔她。

    她又朝前走了幾步，不可置信的活動了下手腳、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腦袋，嗯？她、她真的邁出了小別院？

    不可置信的緩緩回頭看李婆婆，似乎想問那婆婆：誒？我、我當(dāng)著你的面偷溜誒？你不攔我嗎？

    李婆婆又朝她和藹笑笑，然后往院里深處指了指？

    她循著望過去，不過是一叢青竹。

    李婆婆再次指了指，眼神真摯懇切。

    似不會說話？這和藹可親的婆婆？

    她略一思忖，重新跨過門檻，走回院里，循著李婆婆所指走向那叢青竹。

    青竹深處竟掩映著一小竹門，拉開小竹門是一條小徑，幾步遠(yuǎn)又是一虛掩的柴扉。

    推開柴扉，豁然開朗眼前是個頗大的園子，白墻黑瓦廂房小院庭園，園中亭臺樓閣，水榭花池，冬末中隱透春色幾許，比她那素色的小別院亮麗大氣得多。

    她緩緩斂拾裙擺沿小徑朝前走，左手邊幾步遠(yuǎn)為一廂房朝向園子的窗子，正腹誹這主人還真會鋪排，臨窗便能賞此美景，心曠神怡。

    左轉(zhuǎn)、駐足，卻見一熟悉身影，臨窗提筆作畫，一襲沐過的青絲襯著高頎的身姿，月白色中衣、領(lǐng)口微敞，文氣斐然中透著絲兒不羈灑脫。

    修長白皙的手輕提畫筆，俊朗的臉微垂，眉峰似是因過度專注而微蹙，唇角卻時而微勾，大概是得意下筆精準(zhǔn)有致。

    再無比他更俊朗、豐姿過人的了，她想，正如他一般勾著小唇角得意時，他便抬起頭，看到她，很是意外、驚喜，擱下筆，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