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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隨真不客氣，任之初提著半杯奶茶下來，他就給喝個半光。 任之初看著他滾動的喉結(jié)，心想。 他們這樣算是間接接吻嗎？ 應(yīng)該....算吧。 周圍的人早早就散了。 顧隨喝完奶茶，又是一擲，丟進垃圾桶。 他掂了兩下手里的球，下午都什么課？ 任之初盯著他看，瞅見他額角的汗水，微微皺眉，然后從口袋里取出張紙巾。 條件反射是想遞給他的，后又一想。 她不要，她想給他擦。 就這么著，她扯了扯他寬大的籃球衫。 你頭低點兒.... 顧隨挑一下眉，順著她的力道微微低頭。 她捏著紙巾給他擦汗，表情動作都很認(rèn)真。 下午啊....英語和心理課啊。 她看到他下頜骨有塊兒淤青，脖子后頭也是，有抓痕，冒了點血珠子。 動作頓了頓，她小聲問，你跟人打架了嗎？ 顧隨笑笑，按住脖子后頭。 誰他媽打球不會有點剮蹭什么的。 任之初還是很疑惑，但他表情和動作都滿不在乎的。 當(dāng)真就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 她不確定傷痕的來源，只能更小心翼翼給他擦汗。 顧隨不講話，看著她的睫毛上下晃蕩，然后沒忍住，捏了捏她外露的脖子。 知道你現(xiàn)在像個什么嗎？ 任之初不知道。 像個小mama.... 可他媽賢妻良母了。 任之初，你好煩??！ 她給紙巾丟他懷里，自己擦吧！ 然后轉(zhuǎn)身就要上樓梯。 顧隨笑笑，拿住紙巾，無奈的跟上她 。 任之初。 別理我。 老子夸你呢。 誰夸人說人像mama啊。 反正不像我媽，我媽就不會給我擦汗。他開玩笑。說你賢惠呢。 顧隨從后邊攥住她脖子，然后給人拽自己懷里。行了??！別跟我鬧。等下心理課別上了。 他手臂從她脖子上跨過去，就攬住她，然后在她耳邊，帶你出去玩。 逃課啊... 任之初猶豫了，她可沒他膽子這么大。 正經(jīng)人誰他媽上心理課。他又給她往懷里攬了攬。走！ 哥哥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上了樓梯。 剛踏上一層二層的拐角，顧隨的腳步猛地一頓。 任之初也一愣，就看到二層樓梯上站了個女人。 女人長的特別好看，妖艷又很不近人情。 眼角上鉤，紅唇鼻挺，方領(lǐng)針織衫，高腰牛仔褲，腳上一雙平底單鞋。 很瘦，不很高，鎖骨大露，白的很。 她沒見過這個女人。 但好像顧隨是認(rèn)識的。 任之初和她對視，只見對方挑了下眉，嘴角上勾。 掌心捏著個檔案袋。 她沖任之初擺擺手，笑的不親近也不疏遠，恰到好處。 嗨小姑娘。 手臂很細，手腕上一根紅色的紅繩子，晃眼的很。 任之初能感覺到顧隨的姿態(tài)稍微僵了些。 她還沒弄明白這什么情況。 顧隨開了口。 媽。 / 如果非得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任之初的心情的話。 大概中文這么多詞語混一起都不一定能表達個完全。 第一次看到他的父母，竟然是這么糟糕的情景下。 十分尷尬，也很害怕。 他的mama看起來并不很好相處那一類，她沒辦法形容那種感受。 就是她看著是笑的好看溫柔，但眼底和姿態(tài)都透著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總之。 是個不好相處的女人。 唉 任之初嘆口氣，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覺得心跳加速。 就在她焦慮不安的時候，門口來了個人。 人熟悉啊，學(xué)校教導(dǎo)處老師。 掛著個標(biāo)準(zhǔn)的資本主義嘴臉朝老師擺擺手，說了兩句話，然后只見老師笑著開口。 任之初。 從班級到教導(dǎo)處只隔了兩層樓，這兩層樓她越上，心跳的就越快。 總覺得.... 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還沒到門口，就只是踩上了樓梯，她就看到教導(dǎo)處門口圍了好些人。 她們竊竊私語，偶爾能聽到黃子格顧隨的名字。 眼皮子猛地一跳，任之初沖過去，撥開人群就看到了教導(dǎo)處一邊站著的吊兒郎當(dāng)?shù)念欕S，還有身邊站著的鼻青臉腫的黃子格。 任之初大概猜到是個什么情況了。 她手掌緊緊攥住門框，有那么一瞬間，腦袋有點昏。 顧隨原本吊兒郎當(dāng)站著，飄過來的眼神都是無所畏懼的冷漠。 只是認(rèn)出是她的那刻，眉頭瞬間皺起。 cao！ 他臭罵一聲，然后冷笑了下，稍顯陰冷的盯了盯一邊站著的教導(dǎo)主任。 任之初略了一眼辦公室，呼吸還帶著急促。 黃子格的mama也在，顧隨mama也在。 這下好了，事兒大了。 教導(dǎo)處主任長的就是張階級斗爭的臉，兩邊都不好惹，都挺難纏。 他舔著個笑臉走過來，然后關(guān)上了門。 黃子格mama的表情并不好看，倒是宋荷并沒有過多情緒，雙腿交疊，單手撐下巴，似笑非笑盯著任之初看。 教導(dǎo)主任解釋了讓任之初過來的緣由。 總的來說就是，黃子格被顧隨打了，很慘，人黃家窮追不舍，非得要個說法。 說要個說法，就是強制性給顧隨開除了。 原本這事兒好解決的，雙方斗毆，都有責(zé)任。 顧隨是和一幫兄弟在廁所堵了黃子格，但他這人也不會以多欺少，于是就提了個中和的方法。 兩個人的事兒，不牽扯第三個人。 結(jié)果黃子格太垃圾，根本打不過顧隨。 幾拳下去就鼻青臉腫哭著找mama了。 任之初聽的有些心焦。 原來那傷，真是打架來的。 她聽完全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顧隨看。 他也看過來，眼神認(rèn)真嚴(yán)肅又晦澀難懂。 顧隨朝她笑，可她笑不出來。 因為教導(dǎo)主任意思說的很明確了，要嚴(yán)肅處理。 教導(dǎo)主任拐了一溜彎兒，最后還是給話題引任之初身上了。 也就是說，最后兩人打架的源頭還是任之初。 因為個姑娘。 對，就他媽因為個姑娘。 這個理由挺傻逼的，但事實如此。 顧隨就是因為任之初才打的黃子格。 之所以給任之初喊過來，是宋荷提的意見。 既然自己兒子是因為個姑娘才跟人干架，她就是要知道人姑娘什么想法。 打小兒她就沒阻撓過顧隨干壞事兒，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她是愿意讓他按著性子來的。 只是這次到底是鬧的有點大，黃子格肋骨斷了兩根，手指骨折兩根，還有鼻梁也廢了。要她出面，得有個能說服她的理由。 就算是自己兒子，犯錯也得受懲罰。 于是她笑著看任之初。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任之初咽咽口水，小聲。阿姨你好，我是任之初。 音兒小，但不卑不亢，眼神堅定有光芒。 有那么一瞬間，宋荷想起自己小時候。 那時候什么都有，她也能這樣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她又問，喜歡我兒子嗎？ 任之初抿抿唇，皺了下眉，似乎在糾結(jié)。 這糾結(jié)給黃子格看的多了點兒自信，他出口，初初就是被顧隨帶壞的，她原來不逃課的.... 問你了嗎？宋荷不喜歡別人打斷她，于是似笑非笑看他，眼底是冷意，問人小姑娘呢，你插個什么嘴。 這話不太好聽，跟個巴掌一樣拍黃子格mama臉上。 到底是有臉有面的人，見不得自己兒子被詆毀。 黃母表情也掛不住，她嘲諷一般的開口，出口就是陰陽怪調(diào)。 初初啊...叔叔阿姨待你怎樣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怎么....能這樣呢？ 來學(xué)校就是好好學(xué)習(xí)的，怎么能隨便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把你爸媽臉往哪兒放。 嘿！ 顧隨聽的刺耳，一貫的懶散勁兒都他媽消散，他一把扯住任之初的手臂，然后給人拽自己身后。 胸膛挺的高，腰背筆直。 你兒子我打的，別他媽什么屎盆子都往任之初腦袋上扣。 任之初被戳了痛處。 她羞愧難當(dāng)，但確實無法違背自己內(nèi)心做背道而馳的事情。 阿姨....我.... 她不知道怎么說。 顧隨聽不下去，他胸口憋了一股子氣。 沒地兒發(fā)，太陽xue隱隱跳動。 宋荷最了解自己兒子秉性，一瞅他這樣就忍不住多看了任之初幾眼。 原來兒子喜歡這樣的啊..... 就在氣氛逐漸僵持的時候，任之初開口了。 她還在顧隨身后站著，眼眶稍微有點紅。 并不是覺得生氣或者什么，她只是，有一些對父母的自責(zé)。 看起來真瞞不住了。 她看起來是很懦弱，或者說好聽點叫溫和。 但其實很固執(zhí)，一條路就要走到黑。 這點顧隨早有體會。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 自打顧隨在琴室無意撞見她踮著腳尖偷窺人性事兒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她內(nèi)陷的那部分卑劣。 與其說是卑劣，不如說是刻意壓制的陰暗面。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的，那種不忍直視的東西大多數(shù)是無法完全遮蓋住的。 她刻意壓制，這么多年，一絲一縫都未曾顯露。 卻被顧隨用一個眼神捕捉。 顧隨最聽不得她被羞辱的樣子。 于是手掌安撫的拍了拍她后腦勺，完全不避諱所有人。 你先回去。 他放低姿態(tài)，是稍微愧疚的，畢竟自己鬧得事兒。 掌心很熱，給她熨帖般的暖意。 抬抬眼瞼，顧隨似笑非笑盯著黃子格。 老子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這兒，都他媽別想羞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