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羅西汀(1)
帕羅西?。?)
周搖也需要錢,但還是嘴硬的辯解不是缺錢,而是有用處。 總是一起抽煙的寸頭給她支招,在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攔住了她,叫周搖也晚上放學在學校后門等他。 放學后,周搖也收拾書包,邁步就走。 身后的竊竊私語響起。 我靠,她又不做值日? 明天告老師。 難道就她想要早回家嘛?真是自私。 林溪將椅子翻到桌子上,出聲打斷:好了,有什么意見明天去和老師說。我今天留下來替她打掃。 嘀咕的女生還是憤憤不平:林溪每次都是你幫她,你看她給過好臉色嘛? 林橋來找林溪放學的時候她正在替周搖也掃地,氣得就差一腳踹翻周搖也的課桌。 - 周搖也看著面前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男生,身型有些瘦小,個頭才和她差不多。身上的校服有些臟了還有好幾個腳印。 旁邊的寸頭伸手:錢包呢? 破皮的手顫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拿出錢包。 寸頭拿光了里面所有的紙鈔,給了周搖也一半:給。 周搖也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人,蹙著眉:馮棠你有病嘛?你帶我來打劫? 打劫多難聽,再說你不是缺錢嗎?馮棠將錢卷起來,起來壞心塞到周搖也上衣制服胸口的口袋里。 周搖也搶過馮棠手里的錢和錢包,把塞進自己口袋里的錢給拿出來,一并還給那個男生。伸手的動作嚇到了他,他下意識的抱著頭躲閃了一下。 周搖也再要給說話時候,他已經(jīng)跑開了。望著逃跑的背影周搖也想要追上去卻被人拉住了。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也是這種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馮棠把她拉回來,伸手去摟她:媽的,不是你自己說缺錢的嗎?給你錢了你嫌棄什么???嫌不勞而獲還是臟?。肯訔壞阕约好鞔a標價出來賣算了。 首外語最可取之處就是將老調重彈的講座都變成了女子防身術和性教育的普及。 防身術里掙脫的那兩招很管用,就像現(xiàn)在周搖也反掰著馮棠的手腕,叫他滾:立牌坊的婊子也比你現(xiàn)在收保護費上得了臺面。 朝著膝蓋踹了一腳,疼的一米八幾的馮棠蜷縮在上,嘴里還措辭不干凈:別落我手里,老子叫人玩不死你 雖然你的人生大道上已經(jīng)堆滿了垃圾,但我還是建議你蓋上垃圾桶蓋,別讓你的惡臭熏到別人道路旁盛開的花。周搖也俯視著地上的人,不屑和鄙夷絲毫不加掩飾。 她原以為馮棠還得在地上多躺一會兒,但她沒走兩步將聽見身后踉蹌的腳步。 饒是再囂張,但男女身體素質的差距,真有可能對自身造成傷害的事情還是要三思而后行。 要爭辯也要到人多的大街上,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破巷子,就是被強jian了報警都不知道有沒有信號。以前體測她都沒有跑那么快,快到跑到拐角的時候她都沒減下速度,直直地撞到了從十九道走上坡地陳嘉措。 刺痛口鼻的風沒了,是帶著杏仁味的氣味。 他被周搖也帶著后退了兩步,步伐不穩(wěn)隨時都有可能摔倒,陳嘉措下意識地撫上周搖也的腦袋,怕摔倒的時候出現(xiàn)最壞的后果。但好在只是后退了兩步,她跑過來的時候沒減速,身體撞了個滿懷,來自性別差異帶來的身體結構差異。 從小的家教讓他恪己守禮,尊重女性是mama教導他的。他牢記著,青春期的年紀也沒有偷偷談過戀愛,唯一和女生牽手還是因為學校早cao要跳舞。 沒來及問她怎么了,陳嘉措就看見追來的馮棠。 跑到十九道,附近就是西德大道。 放學的時間點,西德大道全是學生,馮棠咬牙切齒,沒硬拉走周搖也,撂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等馮棠走遠了,陳嘉措想開口問她,但怕她不樂意說,到時候尷尬的是他。 最后倒是周搖也主動說了,因為之前被馮棠搶來的錢包里、里只有一張市民卡,沒有學生證,看校服只知道是同校。讓陳嘉措幫忙找比較容易,況且她給錢包的時候看那個男生恐懼的樣子,估計到時候還要跑。 所有的事情簡而言之,周搖也:我需要錢,馮棠帶我出來收保護費,期間說了點難聽的話,我就把他打了,然后就跑了。 你需要多少錢? 無底洞。周搖也突然想明白就是借到了錢也沒用,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得找個長期賺錢的辦法來應對她需要長期進行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 晚上,周搖也蜷縮在地板上后悔了,短期有用就短期有用,一直短期不就變成了長期。 飯兜著急的躺在她身側,拱著身子鉆進了周搖也懷里,嗚咽的聲音試圖分擔她的痛苦。漆黑的房間讓她呆不下去,開了燈她又覺得刺眼。 最后一顆還是吃掉了。 早起她精神依舊不好,飯兜守在她腳邊,任由周搖也用腳輕輕的撓著它的腦袋。她下樓的時候,外婆正在數(shù)錢,是西港的店鋪收租的收來的錢。 錢整齊的疊好,一千為一疊,每一千用一張鈔票夾起來。最后用自己縫制的布袋裝起來擺在供桌的抽屜里。 今天早飯是白粥,即便周搖也說了很多遍自己不愛吃中式的早飯,外婆就是給她早飯前還是要嘮叨幾句:外面買的不干凈。 周搖也著實不想吐槽她用破抹布,洗潔精都不舍得滴幾滴洗的碗難道就干凈? 放錢的抽屜沒有完全關上,廚房里外婆在給她煮水煮蛋,她看著暫時不會回頭的外婆的背影,視線又停在放前的抽屜上。 可底線在那里,她屈服不了。 她也不能屈服。 上了學還有一堆糟心的事情等著她,首當其沖的就是昨天她沒做值日的事情。 不愛做,不會做,以后也不想做。對面著為了這件事把她叫出去的班主任,她毫無說話的欲望。牽動著唇,好不容易吐出了幾個字,怒氣又蹭蹭的上來,早晨的煙沒用,她情緒調節(jié)的按鈕壞了,像個一碰即炸的火藥桶:我發(fā)現(xiàn)你們真是搞笑,一邊說學生的本職工作就是好好學習,然后一會兒要我們做早cao一會兒要我們每天做值日。 德智體美勞都要好好發(fā)展,周搖也光會念書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會做人 光會念書的確不是一件好事,但它是件有用的事,區(qū)分好壞是幼稚園的事情。老師你能拿著工資條對校長說別給我錢,我教書育人是件為愛發(fā)電的好事嗎?你讓教室里那群人去面試首府外國語,看看有人能進嗎?看看愛打掃衛(wèi)生會打掃衛(wèi)生能不能寫進入學簡歷里。 于是她被叫家長了。 裴絮沒接電話,父親簡單的說明了狀況便掛斷了電話。 既然不愛打掃衛(wèi)生,那就去打掃學校游泳池吧。 這是那個帶俗氣半框眼鏡班主任的原話。 那天最后一節(jié)課正巧也是班級的體育課,濱城是一個靠海的城市,這里的學校從小學到高中,體育課都要測試游泳。 這不是周搖也這種活在首府的旱鴨子能過得了的測試。 不擅長的事情干脆不做,她告假說是例假,沒換泳衣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發(fā)呆,有幾只螞蟻爬過她鞋前,那是唯一的樂趣,她找了根樹枝,當起了攔路者。 一個影子落在她旁邊,一滴水順勢落進了她脖子里。 周搖也轉頭,看見的是陳嘉措。 他們調課,兩個班級都是體育課,他穿了條學校統(tǒng)一的泳褲,上身的肌rou線條不夸張,但是這個年紀運動感的體現(xiàn)。他肩頭披了一條浴巾,頭發(fā)濕漉漉的,看來是水里游過一圈才上來。 玩螞蟻呢? 你在問我? 不然呢? 周搖也別過頭,螞蟻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呢?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說他在問廢話,陳嘉措自然不會生氣:你們班今天不測試嘛? 不做的事情連了解的興趣都沒有,沒了螞蟻逗樂,她坐在休息長椅上,看著如同下餃子的游泳池:不知道。 對了,那個男生我找到了,錢包我已經(jīng)幫你還給他了。 哦。周搖也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和班主任吵架的事情剛結束就傳出了教師辦公室,不知道傳播進多少人耳朵里。陳嘉措很快就聽說了,還沒問她怎么了,林橋就過來把陳嘉措拉走了,開口聲音還不輕:少和她一塊兒玩。 聽懂林橋話里的態(tài)度,陳嘉措嗤聲:熱身運動做好了沒?別這次又游一半腳抽筋。 上次是意外。 陳嘉措:對有次泳褲都游掉了也是意外。 草! 很久之后林橋知道了陳嘉措和周搖也的那段無終的感情,他說起自己從第一眼看見周搖也就討厭她,原因簡單,林橋說:她看面相就不是個好人。 那段感情的結果證實了周搖也的確不是個好人。 毛姆在中寫道:只有詩人或圣徒才堅定不移地相信在瀝青路上澆水能種出百合花來。 陳嘉措自嘲,自嘲自己就是這句話里的詩人和圣徒。 體育老師沒一會兒來趕人,兩個班級都要測游泳,另一個體育老師干脆忙里偷閑沒來,周搖也不下水,體育老師把兩個班級的花名冊都給她:登記成績吧。 按照學號從二號泳道排到八號,來回折返一次,一百米。 陳嘉措的學號靠前,是第二組,靠周搖也那個泳道。 學校不準談戀愛,就像禁忌過頭了,人就總喜歡在能得寸進尺的地方得寸進尺,光著膀子站在眾目睽睽里,暗暗觀察有沒有投在自己身上的異性視線。 陳嘉措不在其中,浴巾一直裹到不得不站在出發(fā)區(qū),才拿起來。 周搖也。 寫數(shù)字的手一愣,這個學校很少有人會喊她的名字,她抬頭看向了站在出發(fā)區(qū)的人,他手里拿著浴巾:幫我拿一下。 水花從泳道濺向四周,身體在水面劃開線條,白色的水沫和浪花從線條的裂縫里展開。他人氣很高,喊著他名字給他加油的女生不少。 一百米很快就結束了,他拉著摘了泳帽和泳鏡,撐著游泳池邊直接上了岸。他旁邊泳道被他甩開了兩米的男生,抱怨折他起腿的時間點,沒能帶起自己的節(jié)奏。 他探過腦袋,發(fā)梢的水珠滴在名冊上,又幾滴落在她手背上。他立刻側過身,拿過浴巾草草的擦了擦:成績多少。 很快。 超過了滿分的標準。 問完成績他也沒走開,就站在她身后,在和他同學聊天,沒一會兒到了和他扯閑的男生下水??粗竭^自己投在名冊上的影子,她下意識地回頭,想問他為什么一直站在這。 水珠帶著太陽的光,干凈耀眼。 他也不解,對上周搖也的目光:沒擋住太陽嘛? 他稍稍挪動了位置,以為自己好意用錯了地方:你是想曬太陽嘛? 他以為她是真的想曬太陽,稍稍的走到了旁邊,太陽的溫度一下子打在身上,剛才縈繞在鼻尖的杏仁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