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白絨毛
CH5.白絨毛
魏弋沒動。 周宜寧先說:這是什么?聲音很脆,但是并不大。 魏弋快速地將垃圾袋口攥緊,起身,和她平視。眼里的冷意快將周宜寧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凍成冰塊了。 周宜寧覺得風好冷。此刻的發(fā)抖不知是因為寒風還是因為魏弋。 她剛才看到了 扳手光滑的表面上有已經(jīng)干涸的紅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看到了?這是魏弋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語氣里竟帶著絲絲笑意。 周宜寧搖頭說:沒有呀,你在說什么?還做作地擺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看得魏弋都覺得好笑。 沒什么好看的,就只是垃圾而已。魏弋越過她,把垃圾袋扔進同他一般高的垃圾桶里。 垃圾落進去,帶起一陣氣流,將一簇白色的絨毛吹了出來。 絨毛落在周宜寧的頭上,她發(fā)懵,伸手去拿,抓起絨毛隨意瞥了一眼,眼睛就定在那里移不開了 白色的絨毛沾了紅色的痕跡。 聯(lián)想起剛才在扳手上看到的紅色,她越發(fā)覺得寒栗,頸后隱約冒出冷汗。她開始后悔做出這個在半夜和他交心的決定了。她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的這趟水到底有多深。 魏弋盯著她沒說話,良久,上前一步搶過她手中的絨毛。 玩偶上的絨毛。 周宜寧嗯嗯了兩聲,故意做出輕松的表情,甚至露出笑容。 只是 抖什么?魏弋問她。 濃密的睫毛撲簌簌地抖,嘴唇也是,明明是微笑,唇角卻在顫抖。 冷。周宜寧小聲說。 冷就回去吧。 好好的。周宜寧顫顫巍巍地答應,腳步往后一退,恨不得立刻飛到自己溫暖的床鋪上窩著。 魏弋說:再見。 再見。 女孩兒的身形比他小一點,黑亮的頭發(fā)被綁成辮子,跑的時候在后背上拍打著。粉色的羽絨衣讓她看起來像一顆球,锃亮的皮鞋在地上踩出一點聲音,很急,但是又在裝作不急的樣子。 魏弋盯著她的背影,想到她剛才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 嗯,不是和周瑞軒一樣的蠢蛋。 穿得像那只小兔子,但好像也比那只白色的兔子更有趣一點。 - 第二天早晨,溫淑怡去了魏家一趟,魏mama把昨晚發(fā)生過的事大概和溫淑怡講了一遍。最后囑托溫淑怡有空的時候可以帶周瑞軒和周宜寧去他們家玩一玩。她怕陳梅芳在她不在的時候欺負魏弋。 溫淑怡聽到兔子慘死的時候,摸了好幾下手上的佛珠。 她想起魏家的那個保姆,看面相就覺得不是一個心善之人。魏弋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總覺得這孩子心思太沉,性子也是,就算受了別人的欺負也可能一聲不吭。 溫淑怡答應魏母下午就會去他們家看看魏弋。 周宜寧在廚房盛粥的時候,聽到溫淑怡和周永承正在小聲地交談,她越聽越覺得詭異。 兔子慘死? 猛地一瞬,腦子里的那些零落記憶連在一起。 絨毛,扳手,還有兔子 她如墜冰窟,渾身都止不住地開始發(fā)抖。太可怕了,才五歲 ,就這般兇殘了嗎? 她不能斷言就是魏弋把兔子殺了,但是昨晚他絕對是在丟棄作案工具。 在她走神的期間,周瑞軒從故意后面撞了她一下,熱粥guntang,從碗里漾出來,落到她細軟的皮膚上。她驚叫一聲,疼得眼淚都涌出來了。 溫淑怡急急忙忙地跑到廚房來看 哭得梨花帶雨的周宜寧,還有一臉驚恐的周瑞軒。 周瑞軒!你給我出來!周永承在門口大喊。 - 周宜寧在醫(yī)院包扎好后回到周家,發(fā)現(xiàn)周瑞軒還在那里跪著。 周瑞軒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瞧見她回來了,核桃開了一條縫,惶恐地看著她,又看見她被包扎地像是大蹄子的手,倒吸一口涼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從后面看不知道你手上有粥 這是周瑞軒第一次低聲下氣地和周宜寧說話。 可周宜寧并沒打算放過他,她抽了抽鼻子,眼眶又瞬間變紅,眼淚迅速地聚集在眼下,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來。 她癟嘴:真的很疼。 前幾次撞我的時候我就很疼了。 溫淑怡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周瑞軒。 周永承的聲音從沙發(fā)那處傳來:你之前就撞過幾次了? 周瑞軒哇地一下又哭了,抽泣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憐。 周宜寧也眨眨眼睛,眼淚掉在地上。 溫淑怡牽著周宜寧從周瑞軒身邊走過,低聲哄小公主:不哭了,以后他再惹你,你跟嬸嬸說。 周宜寧點點頭提著自己厚重的手上樓去了。 身后飄來周瑞軒可憐巴巴的哀嚎 jiejie對不起! 周宜寧壓下想要揚起的嘴角。 原來人類沒她想象中的難對付。 - 下午魏爸和魏媽出門了。 溫淑怡算好魏弋從幼兒園回來的時間,帶著周瑞軒和周宜寧一起去魏家了。 周宜寧站在魏家的門口,看到一輛亮黃色的面包車悠悠地停在大門口,車門打開,魏弋背著書包從車上下來,頭發(fā)柔順,臉頰圓鼓,眼睛又黑又亮,嘴唇粉粉的像是抹了潤唇膏。 老師給他帶好帽子,拍了拍他的肩頭。 魏弋對老師稍稍鞠了一躬,才往家里走。 很乖,很可愛。 跟昨晚的魏弋判若兩人。 周宜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她整理了自己驚愕的表情,隨口說道:魏哥哥好懂事呀。 溫淑怡笑得溫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他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平時可是很有禮貌的。要多向他學習噢。 好學習什么?學習拿扳手殺兔子嗎?周宜寧在心里想。 魏哥哥回來啦!周瑞軒圓胖的身影從她身邊擦過,飛快地奔向魏弋。 魏弋自發(fā)現(xiàn)他們倆站在他家門口就覺得頭疼。 一個腦子不好使,一個他摸不清。 周瑞軒在魏弋前方一米處及時剎住車,腆著臉和魏弋并排走,又在小聲地和他說:魏哥哥,就前面這女的,她來我家,我被害得跪好幾次了。 魏弋嗯了一聲,意思是然后呢? 你得幫我。不要讓她太囂張了。周瑞軒橫眉看周宜寧。 魏弋覺得頭更大了,隨意地點點頭讓他別再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