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識(shí)貳
初相識(shí)·貳
藥房白熾燈的光亮,暈暈黃黃,襯著林瑾煞白的臉龐,說不出的詭異。 她唇角弧度倏然垂下,圓眸狠狠瞪了刀疤男一眼,然后側(cè)過身,輕輕避開他的匕首,貓下腰去小抽屜翻鑰匙。 找了許久,總算在角落摸到那把銀鑰匙。 她帶著刀疤男慢騰騰踱到倉(cāng)庫(kù)。這是一間早已廢棄的迷你倉(cāng),四處充斥著嗆鼻的藥水味,貨架上陳列的是常年賣不出去的劣等藥品。 林瑾擰開電燈,刀疤男順著光亮走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見確實(shí)沒有所獲,才帶著小流氓匆匆出了德國(guó)西藥房。 她聽著他們離去的腳步聲,一直緊攥的手心才漸漸松開來。此時(shí),雪白的掌心已布滿紅絲絲的掐痕,額前的劉海兒也被汗水打濕,膩膩黏在那兒。 林瑾略平復(fù)下心情,便跑到另一間倉(cāng)庫(kù),用貼身的鑰匙打開了門。 她沒有開燈,借著月光,那男人還躺在那里,只是嘴唇似乎愈發(fā)的白。林瑾走到他身邊,心想,他會(huì)不會(huì)已經(jīng)死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開始狂跳,伸手試探他的呼吸。所幸,男人暖暖的鼻息,淺淺拂過她的食指,弄得她指rou癢癢的。 林瑾思忖半刻,還是準(zhǔn)備帶他離開這里,以免那群流氓找不到人,又折返回來。 她把他扶起來,雖然這個(gè)男人比她高出一個(gè)頭,卻出乎意料地輕。 看來整天打來打去,確實(shí)可以身量纖纖。林瑾瞥了眼自己的腰,有些酸酸地想著。 出了藥房,熱浪撲面涌來,悶得人五臟六腑發(fā)堵起來。上海夏季的夜晚像是放在灶頭的蒸籠,二十四小時(shí),簡(jiǎn)直不給人一刻喘息的機(jī)會(huì)。 她扶著男人向路旁的黃包車走去,右手遞過去兩張票子。車夫便也不問什么,遂站起身來,扯過肩上搭著的白毛巾,往車椅上撣了幾下灰。 這些幫派養(yǎng)的小嘍啰為了地皮砍來砍去,待人死得差不多。他們老大便會(huì)笑嘻嘻坐在百樂門,左手摟著明星,右手抽著雪茄,一團(tuán)和氣地重新商談。 慘得也就是這些底層打手,每日清晨,黃浦江都要漂上幾具浮尸。 見慣世面的黃包車夫,對(duì)此早就見怪不怪,只是冷眼瞧著這一男一女。 林瑾扶著男人上了黃包車。 車夫吆喝一聲,便撒開腿跑了起來。男人的身子隨著黃包車不停顛簸,林瑾撇撇嘴,把他的上半身拉過來,環(huán)在自己懷中。 街道兩旁的建筑物飛快向后倒退,經(jīng)過百樂門時(shí),里面紙醉金迷的歌聲正沸騰著往最高潮涌去。 迷茫的白俄姑娘,喝得酩酊大醉,跌坐于馬路中央,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把她拉起來,按在懷里一頓猛親。 林瑾每次看到白俄女人總?cè)滩蛔《嗫磶籽?,?shí)在是好看,又高又瘦,皮膚還白。聽說這些白俄女人以前在俄國(guó)都是貴族階級(jí),每日騎馬看戲,空下來便跳芭蕾,所以腰肢才這么細(xì)。 雖然姆媽說那些都是妓女,不過林瑾還是覺得她們好看。也不知是白俄女人都這么好看,還是只有貴族的女人才這樣光芒四射,艷麗奪目。 林瑾收回好奇的視線,低頭去看懷中的男人,晚風(fēng)把他的短發(fā),吹得搖搖曳曳,看起來好像沒有那么死氣騰騰了。 霓虹燈光落在他長(zhǎng)長(zhǎng)的睫毛,像是奶油蛋糕上顫顫悠悠的紅櫻桃。只是不知他是什么眼型,如果是桃花眼,便有些像最近當(dāng)紅的電影明星,就是稍稍瘦了些。 黃包車夫趕著回家,因此把車?yán)蔑w快,連硌著好幾塊地上的碎石頭。人坐在上面顛來倒去,林瑾蹙眉,伸手將懷中男人摟得更緊一些。 回到家里,她翻箱倒柜找東西,然后心滿意足捧著一堆藥水和繃帶坐在床前。 男人很高大,把她的小床占得滿滿撲撲。 林瑾有些猶豫,她必須得把他身上破碎的衣服脫了,才能給他包扎傷口。 想到這兒,她的瓷臉開始guntang發(fā)熱,右手猶猶豫豫,只死死攥著裙角,把好好的布料硬生生捏出一片褶皺紋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