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荒誕旁白（下）

    39歲對一個男人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年齡，尤其是當他愛情事業(yè)家庭雙豐收的時候。

    我吹著口哨發(fā)動車子，索性將剛剛家內(nèi)的一切不愉快拋去腦后。無論如何，今日我都將擁有絕妙的體驗，公司等著我去為海外市場開枝散葉，而我可愛又狂野的小情人也將做我的亡命鴛鴦，我忍不住地要在等紅燈的間隙比劃比劃，用手指作槍，瞇起眼“磅磅”地模仿西部牛仔射擊——當然，成熟男人的幼稚不能被旁人看到，我也只是在此時此刻想向我最愛的致敬，我自認我和喬有那么點相似。

    總之我志得意滿，在會議室門口和朋友問好，他顯然也非常看好我，對我露出鼓勵的微笑。他也曾是這個項目的負責(zé)人，只不過我后來居上，但他是我的鐵哥們，也是一個好人，我們共享了調(diào)研結(jié)果，我許諾要給他分一杯羹。

    會議開始了，一切都非常、非常順利，我確信合作公司的代表們都頻頻點頭，這讓我愈發(fā)確信今日就是我的幸運日。會議結(jié)束時大家紛紛起立鼓掌，我的朋友大聲說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大家也給予我祝福，一團和氣的室內(nèi)讓我飄飄然，海外蜜月近在咫尺。

    大門卻在這時被撞開，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我慌張扭頭去看，卻看見絕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妻子，她怒氣沖沖，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袋，面容扭曲，胸脯起伏劇烈。我心里咯噔一聲，她不該、至少不能、千萬別在此刻出現(xiàn)！

    緊接著一切都向天平最壞的那一端飛速傾斜，女人的尖叫，高跟鞋憤怒的嗒嗒聲，漫天的曖昧照片和聊天記錄，眼淚和吵嚷，投影儀被推搡搖晃個沒完，上司的憤怒咆哮和刺眼的光在我的神經(jīng)網(wǎng)炸開一次又一次，我暈頭轉(zhuǎn)向，胃袋緊縮，太陽xue突突地跳，我的臉上火辣辣，瘋女人的指甲又尖又長，全是我憎恨的洗滌劑的味道——我竟還能分神想起她的洗發(fā)露的味道，木質(zhì)香的絲絲縷縷——我粗喘著和這個我曾下跪求婚的女人拉扯出丑，一切都像蒸汽波式的渲染影片，一幀幀地發(fā)亮。我仍舊恍惚，我搞不明白，我的一切都天衣無縫，所有的記錄都被我刪除，更何況我仍舊給予這可恨的女人豐厚的資金，而她卻在我的如此重要的日子做這可恨的事情，不知感恩的狗東西！

    我突然出離憤怒了，低聲斥罵她，她黯淡發(fā)沉的臉立刻好似凝固的巖漿，三秒后悉數(shù)猛地簌簌抖落下碎屑固塊兒。她在辦公室門口尖聲咒罵、粗鄙的詞匯如出欄潮水傾倒而下。她罵我的百靈鳥是下賤的婊子、不得好死的爛東西，她罵我是一根披著人皮的生殖器、趕著舔排泄物的狗。我掄起胳膊給了她一巴掌，于是世界安靜了。

    我無限地眩暈，眩暈，人的竊竊私語和女人啜泣好似一個透明的罩子，把我嚴嚴實實地罩在內(nèi)里，喘不過氣，發(fā)不出聲——我就在這時看見另一個也不該出現(xiàn)的人！就在人群外，長走廊的盡頭，她正大光明地在禁止吸煙的標志牌下抱臂抽煙，遠遠地看我，眼里是譏誚的光，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看我的眼神。

    我渾身發(fā)抖，兜頭一盆冷水而下，我還看見我的朋友走去她身邊，笑容滿面和藹可親，而她聳聳肩，仍舊事事不在乎，一彈指尖煙蒂進了垃圾桶，揣兜走了。我被空虛的憤怒填滿，在這個本該事事順利的39歲生日，我的人生笨重地擲落在地且悶無回響，連同我的自尊自傲一道，像團皺巴巴的死嬰。

    江野拒絕了那位合作男士的飯局邀約，他說想感謝江野為他幫忙，沒有她，這個自大的男人將永遠得不到懲罰。他看她的眼神很熾烈，她知道這絕不僅僅是一個飯局邀約，更是一種曖昧暗示，她一掃他的無名指戒指，兩周以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反胃加倍地上翻。她感到好笑，這個故事里的哪個男人不自大？

    江野孤身一人回了公寓，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泡了杯清茶，任傍晚的殘陽落進身邊的地毯上。她把自己塞進沙發(fā)角落，三天前她還和那個男人在同樣的地方，一人一根軟管，松香在鼻腔和通體四周繚繞，飄飄然地撒癔癥。

    她可沒空舍身取義做好事，盡管她也認為所有的渣滓該受到懲罰，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和這個男人上床很爽。江野又想到走廊里他的那一眼，細細咂摸回味，簡直教她戰(zhàn)栗到想大笑。

    她可憐又鄙夷那位作為婚姻祭品的女性，所以那個匿名送出的牛皮紙袋里有出軌證據(jù)也有一張銀行卡。江野昏昏沉沉地盯著天水晶吊燈，這間公寓是那個男人幫她找的，裝修講究，他從不吝嗇在她身上花錢，而這些錢最終全都存進了那張銀行卡。她難以想象這樣的丈夫最終還能給結(jié)發(fā)妻子多少的金錢支柱，難道這些人認為婚姻就是飼養(yǎng)一只家養(yǎng)小精靈嗎？……

    她再醒來的時候墻上掛鐘的時針已經(jīng)指上了九，江野隨意收拾了行李就出了門。停車場在街的拐角，她一次也沒讓那個男人碰過那輛牧馬人。冬日的月夜很清澈，江野路過巷道時隱約地看見有個中年男子，佝僂地倚著墻，她下意識放輕放慢了腳步，他似乎喝得不少，口齒不清，但江野還是清晰地聽見他說：“沒什么，就是想問你結(jié)婚了沒，過得好不好?！?/br>
    江野停頓一下，緊接著快步離開了。

    作者的話：有沒有對這三章很驚訝呢？哈哈，自從認清很糊以后就放飛自我想寫啥寫啥了呢.....

    我認為江野作為一個不停行走的流浪歌手，是她自己的主角也是別人的配角更是一個冷靜到冷漠的鏡頭，她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遇到各種各樣的事兒，她像一個記錄的黑匣子，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也是必經(jīng)的路。而世上很多事是旁人無法插手的，江野在這三章中扮演的只不過是一個無能為力的角色。

    一開始是想讓大家投票看看哪個男主角最后和江野搭對，但我逐漸意識到，江野作為一個反叛者也許是不愿意甚至是痛恨和任何人成為傳統(tǒng)意義上的夫妻的.....哎呀不能再說了再說就劇透了呢!^^

    總之，當初開np文只是想滿足一下np的zuoai玩法腦洞！但是現(xiàn)在越寫越覺得，有太多想說太多想寫，而又時間緊迫，筆力疏淺......我要用我的一個大腦寫這么多大腦（....

    所以沒法做到rou章一篇接一篇，zuoai是表達，是情緒的宣泄，我希望的每一次zuoai都是人們難以言喻的交流，而非為rou而rou的空鏡頭。

    最后，如果你喜歡就太謝謝你了，如果你喜歡聽我講沒用的廢話就太謝謝你了。

    如果你喜歡這一切后還愿意鼓勵我就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