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鈴鐺(十五)
裴鈴鐺(十五)
周五的晚上,裴鈴鐺開著床頭燈,靠在床頭,腿旁是些期末考試的復(fù)習資料。 她看了一會兒,睡意不起,卻學不進去了。 拿起手機時,裴鈴鐺的心里,總是蕩著一絲期待。 屏幕死寂,期盼落空,沒有裴家的信兒。也沒有裴嘉臣的。 簡直同他不在時,一個樣子裴鈴鐺暗自嘆了句怨。憑借著胃藥的舒緩,胃里沒有再次折蜷攪轉(zhuǎn)。 周六早上,裴鈴鐺晚起了些。 一起來,出了淋浴間,還未吹干頭發(fā),就收到了唐香發(fā)來的視頻邀請。 裴鈴鐺點了接受,把手機架在書桌前,第一時間加入了唐香組織的期末復(fù)習大會。 劉媽上樓,敲了裴鈴鐺的房門。 裴鈴鐺連忙站起來,走出房間,合上了臥室的門。兩人站在走廊上講話,免得被視頻收了聲。 小姐,用早餐嗎?鄭媽她們往回走了。 裴鈴鐺不下來吃早飯,劉媽有劉媽的為難。過會兒人回家了,生了事,她也未必脫得了干系。 留守的人,有時候也是系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由不得裴鈴鐺太任性。 我在視頻學習,桌子撤了吧。我吃過了。 劉媽點點頭,往下走,收拾整齊了餐桌。她回到廚房,開始備菜,靜待著裴家其他傭人。 裴家傭人往回走了,即是表明白珍麗與裴父一行,馬上要到家了。 這時不到上午十點。裴鈴鐺估計,裴家人大致會在午飯前后回來。 之后視頻時,裴鈴鐺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人不少,愛說話的不少,根本不用裴鈴鐺插話。 熱烈活潑的討論聲,陣陣而起。簡直不像是在復(fù)習,更像是華山論劍,一爭高下。 裴家在午飯前回來。 不用鄭媽上樓遞話,裴鈴鐺率先暫退了視頻姊妹會,下樓迎接。 四年里,原本習慣了的事情,因為有裴嘉臣在,似乎重覺受辱。 白珍麗氣勢太盛,裴父的漠視與放棄,令裴鈴鐺只是表面沉睡著,放棄了爭執(zhí)與索求。骨子里,精神上,她總在受著要強的折磨。 裴鈴鐺一面覺得十分尷尬,一面哆哆嗦嗦地自我緩解著。 我在念書,他們出去玩,不帶我,是平常的。別的家庭也會這樣做。 裴嘉臣應(yīng)該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沒關(guān)系的,不是也沒給我買車,給他買車了嗎? 只是這樣的內(nèi)心辯解,十分得孱弱。馬上,即被裴鈴鐺逐一駁倒。 出去玩,哪怕提前和我交代一聲;出去后,哪怕發(fā)個信息,哪怕不要只留下廚房打下手的劉媽呢?只要多做一分,都會稍微地,在裴嘉臣面前,肯流露些尊重 白珍麗與裴父這樣不給裴鈴鐺臉,似乎已經(jīng)肯定,裴嘉臣是他們的大少爺,不是裴鈴鐺的哥哥。 裴鈴鐺站在大門口,迎接著裴家的真主子們歸家。若是像個志愿禮賓員還好,最怕像個無薪無餉的家奴。 情況有些變化了。裴鈴鐺與裴嘉臣之間,有過隱秘的親昵,交橫著嬌艷的白珍麗與清雅的秦芷文。 此時的裴鈴鐺,并不太愿意裴嘉臣察覺出,她著實是裴家的最底層。 是了,她裴鈴鐺哪里比得上,隨時可以辭工,腰板直,底氣足的一眾傭呢? 司機搬下了大件行李,女傭們負責往家里搬。 裴父和白珍麗哄著裴嘉工,行動不捷。只是裴嘉臣仍是有本事,走在了三人的最后。 突然,裴嘉工像是個小旋風,呼地一聲,飛進了宅里。 裴父與白珍麗懶得與他跑,鬧貓追尾巴的戲。 裴鈴鐺忍著被裴嘉工略過的尷尬,與白珍麗和裴父打招呼道:爸爸,阿姨。 兩人點點頭,邁進了裴宅。裴嘉臣還在不遠處,和司機閑聊著。 裴鈴鐺對著空氣,遙遠地叫了聲,哥哥。 不待裴嘉臣有所反應(yīng),裴鈴鐺自然地轉(zhuǎn)過身,隨著裴父與白珍麗,一起進了宅里。 白珍麗的嘴角妙起一個不明意味的笑。 這次去澳門,大部分時間花在貴賓間。除了牌桌上的娛樂,酒店也安排了精致的佳肴,和夜間秀。裴嘉工人小,不太愛逛街。白珍麗分別與裴父、裴嘉臣去逛了兩次四季名店。 裴父不提,裴嘉臣也沒提及,白珍麗更不會主動講??傊?,他們沒為裴鈴鐺捎回禮品。 徹頭徹尾的漠視,令裴鈴鐺十分受辱。九分九是因為裴嘉臣在。 回到房間,裴鈴鐺第一次恨起了她和裴嘉臣共用著同一房洗漱間。 唐香把她拉回了視頻復(fù)習會。 裴鈴鐺調(diào)大視頻上的聲音,女孩子們鐘鈴似的聲音,飄飄而起。她希望裴嘉臣不要過來,不要敲門。 那日午飯吃得有些晚。 不論裴鈴鐺是否肚餓,是否有時間,總是要下樓相陪,強顏歡笑。 待裴鈴鐺下樓后,才發(fā)現(xiàn),裴嘉臣沒待家,出了門。 他大概不在乎的。好在,他出去了,也不多清楚。 裴鈴鐺舒心了一些。此時裴嘉臣不在,她快意。 晚飯間,裴嘉臣仍沒回家。 白珍麗臉色上看不出,嘴上倒是謀劃著,明日裴嘉臣叫朋友來回家里玩,該作何準備。 裴父一直記著秦小姐,連連首肯。他欲在一睹裴嘉臣的品味。 已是晚上十一點,裴鈴鐺不知裴嘉臣要玩到多晚。她溫習著功課,留意著戶外的感應(yīng)燈。 十二點前,裴嘉臣上了樓。 一番洗漱后,他換好睡衣,敲了敲裴鈴鐺的門。 哥,玩得怎樣? 裴鈴鐺已經(jīng)不再計較被遺留在裴宅的事。既然裴嘉臣似乎毫無觸動,她也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敏感與羞恥心。 你過來一下。 裴鈴鐺跟去,發(fā)現(xiàn)裴嘉臣彎腰,從床頭柜里,拿出只暗紅色的盒子,上面落著金色紋花。卡地亞,她熟悉的,這時卻不能再作平常。 裴鈴鐺拿起來,打開前,預(yù)計里面是一只手表。 是要送我的嗎? 裴鈴鐺在心里問到,面上尚無情緒。她謹慎,沒親眼見到是女表前,沒聽到裴嘉臣承認前,并不敢自作多情。 裴嘉臣捋了把頭發(fā),站在三米遠的地方,閑暇地望著裴鈴鐺。 裴鈴鐺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并無手表,而是一片圓碼子。 她立即笑了一下。 哥,你裴鈴鐺使出了點兒嬌氣。 裴嘉臣一笑,靈敏地解釋道:誒,鈴鐺,沒糊弄你,能買好多卡地亞的。 裴鈴鐺低頭,看看圓碼子上的數(shù),又是一笑。確實如裴嘉臣所說,面值極大。 裴嘉臣的意思,像是要送她。 裴鈴鐺欲擒故縱地把盒子放下,裴嘉臣輕松道:怎么,不喜歡啊? 違法的,哪里敢收? 裴鈴鐺曖昧地調(diào)情一句。 裴嘉臣攤手,拱火道:是假的。紀念品了。我也遵紀守法。 裴鈴鐺一愣,面色有過一秒的不堪,再是賭氣般地,笑著拿起盒子,擲向裴嘉臣。 裴嘉臣一躲,又撿起盒子,使手轉(zhuǎn)了一下,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對裴鈴鐺道:好了,以后送你個真的咯。你想要什么?此刻都好說。 好睡。要好睡。 裴鈴鐺說完,躺上了裴嘉臣的床。 今日裴鈴鐺承受了不少。唯有要個裴嘉臣準定會給的,才可令她再度奪回些自尊心與安全感。 裴嘉臣關(guān)掉床頭燈,在黑夜里,自嘲般地翹了翹纖薄的嘴角。 他上了床,背靠著床頭坐下,與裴鈴鐺隔了些距離。 說真的,他大致看得清裴鈴鐺想要什么,偶爾又有三分疑影。 主要是,他們很相像。她也像條泥鰍,善于你退我進,你進我退,控制著安全距離。以為握住時,又呲地一下,乘著黃泥滑出去。 /////// 沒人記得她,只有她哥哥肯悄悄買個紀念幣,放到白珍麗給他買的手表盒子(后面會提到,白姐給他添了一只表)里,逗她開心一下。 200珠,正好落在發(fā)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