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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fēng)(五)

    

微風(fēng)(五)



    阮厭活了十七年,除了對親媽阮清清,不曾對誰有這么強硬的態(tài)度。

    她說完就先自己愣了,一雙水靈靈的眼茫然地看著他,然后漫上點害怕,但沒求饒:你說話太過分了。

    紀(jì)炅洙沒生氣,他居然點頭承認了:是有病。

    阮厭不知道怎么跟這個少年交流,他思路太奇怪了,因此只是皺著眉看他,小心地開口:有病就要看醫(yī)生。

    紀(jì)炅洙笑了聲。

    他笑得有點古怪,加上眉眼下垂,竟讓她覺得嚇人:看醫(yī)生太麻煩了。

    少年利落地拿出身后的刀子:殺了省事。

    阮厭嚇呆了,她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但這次遞到她面前的是刀柄。

    紀(jì)炅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嗓音不咸不淡的:心臟在這邊,別刺偏了,我怕疼。

    你瘋了?

    這回倒是紀(jì)炅洙稀奇了:你不想我殺你,你又不想殺我,那你是要怎么解決這回事?

    你腦子里除了殺人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阮厭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她像是在對牛彈琴,事情根本就不到鬧人命的地步,況且我不認為我的反偵察能力會強過警方。

    后半句只怕才是重要的。紀(jì)炅洙不跟她扯,拽著刀背,直指自己的心口:沒那么麻煩,我沒親人,你捅一刀就完事了。

    天殺的,阮厭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要跟紀(jì)炅洙搶刀子,竟然還是為了救他一命,實在不符合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

    紀(jì)炅洙看她一身皮rou傷好不容易救回來,沒怎么用力就認輸了,收了刀子,刀尖依舊沖著自己:那你要怎樣,跟我談條件嗎?

    燈光把他皮膚襯得白得不正常,少年抱肩,坐在床尾上,神色倏忽鎮(zhèn)定下來,跟剛才情緒病態(tài)仿佛是兩個人。

    整個刀刃就壓在紀(jì)炅洙手底下,他手又按著自己小腿骨,阮厭怕真見了血,腿都不敢動了:不不不,我不想怎樣,你想怎樣?

    我說了,你要做,紀(jì)炅洙指了指自己,理所當(dāng)然,我的貓。

    阮厭摸著鼻子,低著頭,眨著眼睛試探:或許這個事他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沒有。

    這話有點生氣的味道,阮厭實在摸不透他糟糕的性格,難怪他沒有朋友,誰能跟這這位大爺處得來。

    阮厭被他壓了一頭,自知再談勢必會談崩,可她也不懂如何與人斡旋,生疏地轉(zhuǎn)移話題:可我還欠你錢呢。她微微挺直了腰,醫(yī)藥費我先給你打個欠條吧。

    她一邊說一邊拿紀(jì)炅洙丟在床上的那張白紙。

    她以為那是費用單,湊近了一看居然是她周末的物理卷子,卷子她幾乎沒做,只蒙了幾個選擇題,但現(xiàn)在這張紙面上有著流暢而清雋的,她完全陌生的筆跡。

    阮厭看著自己的選擇題都被他劃掉重新寫了答案,不太置信道:你幫我做了?

    太無聊了。

    紀(jì)炅洙平平淡淡的側(cè)身瞥她:蒙都蒙不對,笨成什么樣子。

    阮厭沒注意他話里的諷刺,她眼睛都快黏在卷子上了,也沒看出來計算題第一道那句當(dāng)加速度a=0時,速度達到最大,導(dǎo)體棒受力平衡是怎么來的,女孩子不由得咬手指甲:你讓我怎么交卷子?

    紀(jì)炅洙不明所以。

    我怎么可能寫出這么完整的題目,而且字跡也不一樣啊。

    說的就好像原來的卷子你就有臉交似的。

    紀(jì)炅洙不管,對他而言,阮厭現(xiàn)在只是一個還沒跟他達成交易的外人,他不需要對一個外人收斂:你想問的應(yīng)該也問完了,我依舊還是那句話。

    阮厭對他的好感直線下降,他怎么這么倔:那錢的事

    你怎么總提錢?紀(jì)炅洙也搞不懂她對錢的執(zhí)著,不需要你還當(dāng)然,前提是你答應(yīng)我。

    阮厭不明白:那貓對你很重要?

    她雖然喜歡那只三花貓,但也絕無可能為了只貓這樣偏激地殺人,殺不了就想方設(shè)法讓對方彌補,這是個讓阮厭無法理解的行為。

    很重要。

    阮厭就不再堅持了,她知道兩個人談不到一起去:你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想考慮考慮。

    多久?

    阮厭松了口氣:一她把一周的想法咽下去,一個月行嗎?

    紀(jì)炅洙沒那么多耐心:一周。

    阮厭裝出不太愿意的樣子,行吧。

    紀(jì)炅洙站起來,他此刻才真的收刀入鞘,阮厭腿都被他壓麻了,微微一動,電流穿過似的陣陣酸癢。

    她錘著腿,聽見紀(jì)炅洙漫不經(jīng)心地:哪個學(xué)校?高二高三?幾班的?叫什么?

    他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殺人?

    阮厭敢怒不敢言:桐廬中學(xué),高二七班,阮厭。

    紀(jì)炅洙哦了一聲,挑了眉看她,神色有點變了,似乎覺得有意思:阮厭是你?

    所以說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主賓語一換,這句話表達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你認識我?

    不認識,不過,聽別人說過你。至于聽說的渠道就不必告訴她了,他們說你是

    紀(jì)炅洙微微歪頭,沒把那三個字說出來。

    阮厭心知肚明。

    紀(jì)炅洙又問:哪個厭?

    厭煩的厭。

    哪個人會用厭做名字。紀(jì)炅洙想了一下,長是厭厭的厭吧。

    阮厭沒背過這首詩:什么?

    沒。紀(jì)炅洙擺擺手,無意與她糾纏,你快打完吊瓶了,收拾一下,我?guī)愠鋈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