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壞生意

    跟隨著這位訪客進(jìn)來的，還有兩個黑西裝打手模樣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立在門邊，跟隨時要抓住逃竄的慣犯似的。

    坐椅子上的男人非常有派頭，走到哪里都能灌出滿屋子的冷氣，氣氛森嚴(yán)，一看就是非常不好惹。

    陸克寒垂頭點了一根香煙，煙霧深切地吸到肺腑中轉(zhuǎn)上一圈，再悠悠地從口鼻中噴了出來。

    那雙眼皮輕慢地抬起來，目光堅硬中透著冷酷。

    生意好啊，他道，像是跟老友聊天，左右望了一圈又道：有單子么，拿給我看看。

    店內(nèi)的伙計包括賬房，紛紛驚成鵪鶉，縮頭巴腦地氣都不敢出一下。

    兩個門神見沒人答復(fù)，左邊那個雙眉倒豎，射出殺氣的視線：跟你們說話呢！都啞巴了！

    這人必定是恐嚇別人慣了，一切都是自動自發(fā)的反應(yīng)和表現(xiàn)，抬腿往里跨，驚得賬房后退著撞到拿著笤帚的伙計身上，伙計又碰到桌沿上，紅棕色的桌上擱著一只細(xì)瘦的陽子湖花瓶，花瓶要倒，被他好險地及時抱住。

    一連串的拘謹(jǐn)動向被陸克寒看在眼里，半笑著道：阿正，別胡鬧。

    他的眼里仿佛帶著一絲微薄的笑意，似呻非呻：我們是來做人家生意的，不是來搶劫的。

    阿正立刻立正，朝自家老板半鞠躬，直起身來后又是吼道：客人上門都沒眼色嗎，不會上杯茶過來？

    伙計們紛紛看向珺艾，珺艾后背出了一層冷汗，倒不是怕，或者說是那狂涌的負(fù)面情緒不能簡簡單單地用一個字來形容。

    你們先下班吧，她把賬本合上，作出一副冷靜的模樣，幾個人灰溜溜的放下手里的東西，一個個滑魚似的，從兩個可怕的門神和門縫里擠出去，逃出升天。

    印著桃枝的瓷瓶里還有茶水，珺艾晃了晃，聽到水聲，拎著把手帶過來。

    一靠陸克寒，仿佛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槍口余留的硝石氣味，實際上陸克寒今天只坐了坐辦公室，半分血腥都沒沾，然這些氣味成了他的名片，珺艾總能感覺到。

    天熱喝口冷茶，沒問題吧？

    她對他是笑不出來的，陸克寒掃一眼過來，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沒問題。

    珺艾倒了茶水，轉(zhuǎn)身去拿給人挑選的花名冊，她穿一條印度綢的暗紅色旗袍，紅色襯托出喜慶，暗一點顯得端莊些。她墊著腳尖把一本厚厚的冊子抱到懷里來，一雙白而圓潤的雙臂吃力的承托著冊子的分量，陸克寒全沒有要幫忙的打算，在他眼里，她顯然也跟端莊搭不上變。

    珺艾勉強給他介紹了幾款最時新最貴的料子，見人不說話，抬頭去看他，這人五官跟安少峯七八不離九，可是她永遠(yuǎn)都不會對他生出敬愛之心來。

    行，這兩個品種，我要一些。

    陸克寒報出的數(shù)字簡直讓她嚇了一大跳，加起來共兩百卷，可要老大一筆錢。

    她懷疑他坑她，謹(jǐn)慎地同他確定，那個阿正很不耐煩了：你廢話怎么這么多？怎么招，怕我們老板沒錢？

    盡管此人異常兇惡，但比起安老板來，還是差了不少火候段位，珺艾頂著巨大的壓力道要簽個合同，倉庫里沒這么多貨，如果她把貨弄回來他們又不要了，那她就虧大了。

    阿正看她不長眼，上來就是推了一把，珺艾后腰重重的撞到桌沿上，又被冊子尖銳的菱角給頂?shù)窖C，在她痛得差點摔倒時，陸克寒利落地起身，行云流水地握住她的腰肢，上下掃過一眼。拖腰的那只手在滑膩細(xì)瘦的腰上握了握，道：做了小老板還這么上不來臺面？

    珺艾處在混沌的震驚當(dāng)中，他抱著她，貼得那么近，像是驟然被人捏在手心里，肆意的揉掐。

    至于對方譏誚的話語，她還來不及消化，只覺得不舒服，渾身不舒服，以至于到了微微戰(zhàn)栗的地步。

    等這些人走了，她軟著腿脫力地坐到椅子上，隨手抓了茶杯喝水，喝到嘴里才發(fā)現(xiàn)這杯子是陸克寒用過的，頓時潑了茶水，繼而噼里啪啦一聲，連著杯子一起砸出去。

    司機過來接她回家，珺艾開門上車，這才發(fā)現(xiàn)少峯也坐在里頭。

    累不累？

    他接過她的手掌，一寸寸地揉捏，然后五指插進(jìn)她的指縫了，成了十指相扣的手勢。

    珺艾抽了出來，但還是靠到他的肩上：你大哥....剛才來過了。

    少峯對此并不吃驚:哦？他來買東西還是祝賀？

    祝賀？怎么可能，珺艾臉上泛過冷笑，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擔(dān)憂：他定了一筆大的，我擔(dān)心....

    不用擔(dān)心，少峯低頭在她頭上吻了一下：有問題我來解決。

    陸克寒的生意不好做，用腳指頭都知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