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上)
災難(上)
她承認或許她是有點迷信。 突然到的圣旨,中途斷掉的手鐲,古怪的陌生太監(jiān)...... 一切事情串聯(lián)起來很難不讓她多想,她一直也相信,萬千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她不會遵循李公公的吩咐的。 可是....左邊那處跟陰曹地府似的地方,她也不太敢去。 那不然就杵在這? 外面萬一有人暗中監(jiān)視.... 她還是得進去。 至少得踏入這個富麗的后院里,關(guān)上門,才妥當些。 還得開門。 必須讓門外聽見有動靜。 楊初成的手心浸處一層涼涼的薄汗,她蜷縮著微涼的指尖,指甲深陷入掌心里,摳出一條條半月牙的痕跡。 她的目光往左邊迅速而短暫地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收回目光。 里面,外面,都只有她一個人。 胸口里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大聲。 楊初成想著,罷了,她就在左邊那門口處拉開門,不往里看,然后再在這院子里坐上幾個時辰算了。 她沒帶燈。 天色像海浪拍打沙灘一樣,”嘩“地一下,就暗了。 顏色深的覆蓋顏色濃的總是那么容易,放在時間上,竟也說得通。 楊初成不由想到小時候常來府上的畫師。 楊家老爺子從小就把楊初成往一個大家閨秀的方向上養(yǎng),琴棋書畫是不可少的。 但老爺子有性格,不太待見人人都叫好的那種師傅,恰恰與此相反,楊初成每一個師傅都是老爺子從茫茫人海中精挑細選出來的。 他們大多尚未成名,但技藝未必比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差。 甚至有的出生低賤,就拿楊初成的琴藝師傅來說,還是個從良名妓呢。 但楊初成此時就只想起了那個畫師。 那個畫師常和她說的也是這樣,深的顏色總會很輕易地覆蓋淺的,所以從來不讓她在作畫時碰黛青色。 若深的太多,一幅畫就毀了。 所以她也從來不碰。 就在前幾分鐘,深藍色的天空還能見幾多灰白的云,晃個神,白云全變成了烏云。 最后烏云又消失在一片即將成黑色的無盡的藍中。 雖然她預感其中原理估計和顏色沒什么關(guān)系。 但她覺得自己還小,還可以說些無知天真又可愛的話,因為童言無忌,擁有被原諒被寬恕的權(quán)利。 她沒幾次這樣的特權(quán)了。 楊初成飄飄忽忽地走,竟走到了最左邊。 驚覺光線越來越暗,周圍一片漆黑,若不是有右邊的亮光,怕是什么也看不見。 楊初成好不容易因想到童年畫師而安撫的一顆心再次變得不安。 如此近的距離,透過窗,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糊成一片的黑。 明明外觀如此華麗精致,可卻不像什么人住的地方。 陰森,寒冷,昏暗,潮濕。 站站在它門口,楊初成想不到什么陽光一點的詞。 可還是得進去。 她深呼一口氣,一只手覆上門把。 門把是干凈的,摸起來順滑干爽。 她打算好了,等開了一個縫,等出了聲音,等聲音有那么大,她就關(guān)上門。 楊初成垂頭,左眼緊閉,右眼微瞇一條縫,被睫毛遮蓋的景物晃來晃去,但也無礙,反正也是全黑一片。 楊初成聽著“嘎吱”的開門聲,在這過于靜謐的環(huán)境里還算突兀。 她害怕從門縫里會竄出什么奇怪的生物,所以她索性就把門一次性開得大些,動靜也大些,然后準備馬上關(guān)門。 一,二,三...... 她在心里默數(shù)...... 好了,關(guān)門! 幾乎是同時,一陣強烈的陰風從門里面?zhèn)鞒鰜?,?shù)條粗長的類蛇不明條狀物竟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了楊初成的腳踝。 即便光線黑暗,周圍景物模糊,但仍能看出這生物表面油亮,密密麻麻的鱗片覆蓋住厚實的表皮,直徑幾乎有三兩個成年男子大臂捆起來那么粗! 無首無尾,看不到它的源頭長什么樣子,又在何處,只知是從門縫里伸出來的。 到底有多少條,也數(shù)不清楚。 想來這駭人生物僅僅是挨著楊初成衣服邊,所以剛剛她并未感覺出異常。 這會要離開時,只覺雙腿被什么東西使勁一揪,就像浣衣娘擠干水一樣,她連驚呼都來不及發(fā)出,整個人就被一種不可思議的強大的力量給甩了進去,或者說,被吞噬進了無盡的黑暗里。 只剩下了那斷成兩截的白玉,躺在門外冰冷的地板上。 “啪!----”砰!“ 她是被甩進來的。 整個身子挨著....應該算是墻一樣的硬物。 她也沒想到,一閉眼,一睜眼,就身處兩地。 也許是事發(fā)突然,楊初成在被甩進來的那一刻,大腦一片空白,所以此時睜開眼的一瞬間,內(nèi)心也出乎意料的平靜。 ----這是哪啊,好像比外面亮點,沒那么黑了。 楊初成一邊環(huán)視周圍,一邊撐著手打算起身。 ...... 嗯? 怎么回事,怎么起不來? 她又試了試...... 還是不行。 身上好重啊... 等等...等等等等! 她是不是進來了。 她剛剛,好像被什么東西甩進來了! 楊初成渾身上下汗毛乍豎。 她的手,顫抖地摸了摸自己,從腳踝處開始,一直摸到腰腹處。 冰涼的,蠕動的,凹凸不平的,還有些鋒利的.... 這是什么東西?。。。?! 救命?。?! 楊初成不敢亂動。 但她也不想死。 她僵著身體,兩只水靈的狐貍眼在黑暗中四處摸索。 她靜靜等了一會。 沒感覺到身上的異物有什么動靜。 她想,或許她可以悄悄移走自己的身體。 楊初成極緩慢地扭動著腰,雙腳慢慢站立。 可還沒等她站到一半,一束光從頭頂灑下,還伴隨著女子凄厲的慘叫聲。 楊初成猛地抬頭朝光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