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乳娘

    滾出去！你這個喪門星，先害死了我兒子，接著生個賠錢貨，咋的，不干活要老娘來養(yǎng)你們？

    大清早，一個面相刻薄的老太太就大聲叫罵起來。

    她手里還揮舞著雞毛撣子，不住地往一名小婦人身上打。

    小婦人被打得抱頭直躲，聲音細(xì)細(xì)小小地辯解：沒有，娘，只是姐兒還這么小，我想等她再大些

    你怎么不說等我被你氣死呢？老太太怒火沖天，干脆抓住了小婦人的手腕。雞毛撣子不客氣得照著腰和屁股狠狠抽打。

    鄰居們都被這動靜給吵醒。

    隔壁的一名豐腴婦人見狀有些忍不住，上前勸說：黃嫂子，一家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老太太打累了，正好停下歇?dú)?，她沒有理那好心的鄰居，而是把小婦人往前一推，惡狠狠道：我告訴你，你要是今天不出去賺錢，我就把那賠錢貨溺死！反正老娘沒錢養(yǎng)。

    不要別娘，求求你！

    回應(yīng)小婦人的是狠狠的甩門聲。

    她無助地拍打大門，門內(nèi)傳出嬰兒尖銳的啼哭。

    小婦人急得滿臉通紅：娘啊娘

    豐腴婦人上前拉起她：黃家的，你別喊了，再喊下去，你婆婆怕是要把孩子打死。

    起來去我家里歇會兒，說說到底怎么了又？

    豐腴婦人家家境不錯，雖然也是三間房帶院子的格局，不過院子收拾得干凈利落，屋子也整理得暖烘烘。

    她倒了一杯粗茶遞給小婦人。

    小婦人在這冬天還穿著單薄的夏衣，早就冷得發(fā)抖了。

    她捧著熱茶，想起今早的一幕，忍不住流下淚：我剛出月子，我婆婆就叫我出去做工。我不是不愿意，可是姐兒那么小，我不在她吃什么？再說，我現(xiàn)在奶還沒收，也找不到合適的事做。

    應(yīng)娘，你能不能幫我求求情？

    小婦人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殷切地望著豐腴婦人。

    豐腴婦人嘆口氣，她很同情這黃家的。

    真命苦。

    嫁進(jìn)來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黃老太太是寡婦，獨(dú)自拉扯兒子長大，看得像眼珠子一樣。尋常都是同睡同起。兒媳婦進(jìn)門，也只是洞房那晚允許小兩口一起睡。

    幸虧黃家的肚皮爭氣，就一回就懷上了。

    可惜黃家兒子短命，前不久失足跌進(jìn)河里淹死了。

    黃老太太本來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媳婦的肚子里，誰曉得生出來一個丫頭。當(dāng)場就變臉了。

    要不是左鄰右坊勸著，她能把這母女都趕出去。

    你娘這回是鐵了心，誰勸都沒用。我看，你還是聽她的。應(yīng)娘子在心中感嘆一陣，對小婦人實(shí)話實(shí)說道。

    小婦人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應(yīng)娘子看著不忍，提議：你要是信得過我，我?guī)湍銓€事情如何？

    當(dāng)真？

    我最近聽說一家富戶準(zhǔn)備為小少爺找乳娘。我再去打聽下。如果能被選中，體面又清閑，錢也不少，你婆婆看在錢的份上，肯定會好好照顧姐兒，你也不用天天擔(dān)心。

    不管成不成，明花先謝過應(yīng)娘子。

    小婦人說著起身，對著應(yīng)娘子就是一拜。

    應(yīng)娘子見狀，倒是這件事完全落身上了。

    也罷。

    就當(dāng)做善事積功德。

    你等著，我這就出去問問。

    應(yīng)娘子也是雷厲風(fēng)行的，說完就出門。

    明花無處可去，只好拘謹(jǐn)?shù)亓粼趹?yīng)娘子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