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染

    身體逐漸升溫，連呼吸開始燥熱。你昏昏沉沉地靠在沙發(fā)上，眼前都是模糊的。

    體內(nèi)像是有什么東西亂竄，不時震得你腦子抽疼。

    看著方璟朝你走過來，你弱弱地喊了聲哥哥。

    他把手放在你的額頭上，有些涼意讓你覺得很舒服，忍不住想獲得更多，就按住他的手想往臉頰上放。

    然而方璟卻把手抽了回來，蹲下身與你平視，聲音盡量緩和：感覺怎么樣，能撐住嗎？他在考慮是否給你做排斥反應(yīng)。

    你搖搖頭，現(xiàn)在你們的距離很近，加上你有意湊前，可以清楚從他褐茶色的眼瞳里看到你自己的影子，而他挺拔的鼻梁下淡色的唇抿起，或許在嚴(yán)肅思考什么。

    蠢蠢欲動的心思因為發(fā)熱而更加崛起，你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像是毫無氣力般軟軟地黏過去，你和他的側(cè)臉輕輕擦過，激起顫栗。

    大概是不習(xí)慣與別人有這樣親密的舉動，方璟皺了下眉，但還是沒有選擇推開你。

    哥哥，我有點難受

    你的表現(xiàn)如同備受折磨小姑娘，聲音細(xì)細(xì)小小，說話間的熱氣不由得灑在他的耳旁。

    桌子上便攜冷凍箱被打開后爭相踴躍出大量的白色霧氣，等稍微消散后，里面放著三支裝著淡藍(lán)色液體的注射器。

    你在想什么，趙深戴上手套，把一支遞給顧瑤，另一支拿給方璟：你當(dāng)時不就沒出現(xiàn)排斥嗎，病毒變異速度極快，看你meimei的模樣，快撐不住了。

    針管里的液體一點點慢慢進(jìn)入你的血管。

    原本因為發(fā)熱而產(chǎn)生紊亂暴虐的思維好像慢慢平靜下來，你的神經(jīng)也仿佛得到了安撫。

    但只是一小會，很快你身體溫度愈加下降，在微微發(fā)抖，你死死地咬住唇。頭非常痛，像是混進(jìn)了一只到處作亂的野獸，拼命撕咬。

    你眼前的畫面在不斷晃動，你只能勉強看清人影，但煩躁感讓你忍不住想讓一切安靜下來。

    藥物所帶來的刺激性是巨大的，有一瞬間讓你也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想，只想全然沉淪。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你終于醒了，額頭上還有著殘余的汗水，身上濕黏的感覺并不好。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后，你捂著還隱隱作痛的額頭起身，手臂上的傷口居然已經(jīng)結(jié)疤，顯露淺淺的粉色。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xiàn)在的饑餓感充斥著你的身體，你打開門就去了廚房。冰箱里還有速食水果牛奶之類，你顧不上其他，就往嘴里塞。

    你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動靜有多大，即使不小心碰到了玻璃杯，清脆的聲音炸在安靜的空間里，也沒能讓你注意。

    好餓，快餓死了。

    腦子里仿佛只剩餓這一強烈的信號。促使你瘋狂地往胃里塞食物，一點也停不下來。

    哪怕方璟聽到響聲立馬來制止你，你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掙脫開，繼續(xù)撲向食物堆。

    方凝！你被他強迫拽回來，然后雙肩被扣壓在椅子上，方璟定定地看著你，語氣沉沉：清醒一點。

    而你眨了眨眼，嘴角旁還有帶著食物殘屑。意識似乎回了籠，你乖乖地道歉：對不起，我太餓了

    實際上你并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只是埋在心里深處的暴虐幼苗開始生長。如果是一個與你漠不相關(guān)的人來制止你，你可能當(dāng)下會做出更危險的事。

    你的表現(xiàn)看起來很愧疚，方璟也沒多說什么，從餐桌上拿了紙巾給你抿去殘渣。

    我剛剛看起來很嚇人嗎？你小聲問。

    方璟表情有些復(fù)雜：不怪你。每個人體質(zhì)不同，沒來得及給你做排斥使用這樣半成品的藥物確實有風(fēng)險。

    只不過概率極低的風(fēng)險出現(xiàn)在了你身上。

    在之前實驗室里，方璟整理過上萬樣本，大多數(shù)因藥物產(chǎn)生抗體，不會再受到病毒感染。極稀少的會在產(chǎn)生抗體之外，基因發(fā)生進(jìn)化，獲得不同的異常能力。

    而最后一種，是對于藥物排斥，細(xì)胞異變。會更傾向于感染者的一種進(jìn)化，在某種程度上病毒將一直存在，不斷地因藥物增強。

    簡而言之，你變異了，和怪物很像。如果一直用服用藥物，你會越來越強直到你的身體承受不住死去。

    但方璟沒打算把這些告訴你，他只是對你說因為排斥反應(yīng)，你依然有可能再次被感染的風(fēng)險。

    會死嗎？你問。

    哥哥思索了下，不隱瞞你：可能。不過有我在，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剛好我們打算去K城，那里有充足的醫(yī)療設(shè)備，一定沒事的。

    你點頭，可你總隱約覺得自己不一樣了。

    早上起來后，你看著窗外街道的一片狼藉，還有那些個扭曲走路的怪物，和地上殘余的尸塊。

    我和上面說了下，他們會在K城接應(yīng)我們。趙深嘴里叼著面包片，含糊道：開車去，大概就一天時間，哦，還有方璟，你還要去研究所拿東西嗎？

    方璟搖頭：不用了，需要的設(shè)備那邊也有。資料什么的博士他們應(yīng)該都提前帶過去了。

    那顧瑤趙深瞄向正在給弟弟喂燕麥牛奶的顧瑤，小男孩只是沒睡醒的狀態(tài)，藥效還是可行的。

    我就不麻煩了，顧瑤搖搖頭，清麗的臉上露出愧色，聲音輕輕的，雖然柔弱但聽著有堅強的意味：小凱得救已經(jīng)非常感謝學(xué)長了，剩下的我會自己想辦法。

    外面都是感染體，你和你弟弟一出去就會被圍堵，雖然有了抗體，可你們確定在一群怪物中只會被抓傷？方璟理智而又清晰地反問。

    顧瑤自己還面臨著感染的風(fēng)險，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出去就會被撕成碎片。

    她低著頭，加上穿著之前的衣服，看起來單薄又脆弱。

    你用勺子又挖了一大塊土豆泥，滿意地咽下，才慢慢說：可能jiejie自己有想法呢，或者還有其他人來幫她？她自己做決定比較好。

    顧瑤下意識地看了你一眼，有點倉亂，然后再移到方璟身上。

    別亂猜。方璟說：顧瑤，你要想好，畢竟你弟弟剛用完疫苗，副作用未知，如果離開出什么意外我也幫不了你。

    你認(rèn)為他是很希望顧瑤留下來。而顧瑤聽了他的話果然糾結(jié)一番同意了。

    你在心里冷笑，把勺子甩在桌上，話語伴隨著椅子的拖拉聲：我吃好了，走了再叫我。

    從昨晚膽小乖巧的形象再到現(xiàn)在像是青春期叛逆少女，趙深訝異地問方璟：你meimei一直都這樣？

    我不知道。方璟說的是實話。他并不了解你的性格，單從前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他猜測是因為藥物的反作用讓你性情開始變化。

    進(jìn)了車庫后，趙深把備用的汽油放入后備箱中，大家都上了車。

    你坐在后座，頭靠在玻璃窗邊，身邊是顧瑤在輕聲和弟弟講話，大概是些哄小孩子的情景話。

    車窗都用了遮光簾，后座的位置是看不到外面的。

    但是從前面的窗子可以看見那一個個猙獰撲上來的怪物們，他們行動沒那么迅速，大部分都因為車速而被迫撇下，偶爾一兩個被直接撞出去。

    趙深咂咂嘴：還好現(xiàn)在只是初期的

    初期是什么意思？你敏銳地詢問。

    就跟病毒進(jìn)化一個意思唄，這些怪物總晃蕩不可能不補充能量吧，優(yōu)勝劣汰，自然死掉一批后，如果找到新的能量獲取，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解決了。趙深自然而然說道。

    會進(jìn)化到哪種程度？

    預(yù)計跟趙深戛然而止，瞅了瞅你：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當(dāng)國家機密嗎？你無語。

    誰知道趙深還裝模作樣點頭：算是。

    切。

    車行駛到了公路，已經(jīng)看不到人影了，更不用提其他車輛。

    這時，你忽然嗅到了一絲血腥味，淺淺淡淡好像就圍繞在你身邊。

    你反應(yīng)過來，不禁產(chǎn)生疑惑，為什么你鼻子突然變得這么靈敏？

    顧瑤仿佛有些不自在，悄悄地靠近你，顯得十分為難：meimei，你有多余的紙巾嗎？

    哦，原來是這樣。你搖頭，但是你向前面的兩人開口：我們需要買點東西。

    水和食物都在后面。趙深示意你。

    不是這些。

    那是什么？方璟問你。

    衛(wèi)生巾。你自然開口：不過不是我，是她需要。指了指身邊臉色通紅的顧瑤。

    氣氛似乎凝固了一秒，趙深才吐槽：女人就是麻煩！

    阿姨生你的時候不覺得麻煩吧。你微笑地懟回去。

    趙深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可置信你說出的話，他看起來想要發(fā)作，被方璟用右手摁住肩膀：凝凝說得對，你要理解。

    而趙深明顯都要氣炸了：不是吧，你們兄妹聯(lián)合擠兌我？?。糠江Z昨晚可是你讓我來，老子馬不停蹄從東區(qū)過去，又遇到這感染爆發(fā)這事，別忘了誰保護(hù)你們的！

    從你不過反駁了一句，他都能從中探出擠兌的意味還要再強調(diào)一番自己可以保護(hù)你們的價值。

    男人就是敏感。

    先去買東西吧。方璟對他的一頓訴苦置若罔聞，把車掉向最近的便利店。

    趙深氣哼哼地待在車上，死活都不愿去檢查便利店。

    于是就方璟進(jìn)去看了一番，然后示意你們可以過來。

    其實你不用過去，但也許可以拿點零食呢？你還是和顧瑤一塊進(jìn)去了。

    便利店安靜的很，除了貨架上滿滿的商品外，沒有店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