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降靈
7降靈
來馮府前,時也在腦海中想過這馮二少爺病重的模樣,大抵是虛弱至極毫無氣色,萬萬沒想過會是眼前的場景。 床榻空著,馮二少爺坐在床邊地上,一只手腕用麻繩綁著,另一頭連接著房梁。穿著貼身的白色衣物,上面沾染著點點新的舊的血跡,密密麻麻。散著發(fā),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又紅又爛的瘡,連臉上都不能幸免。他知道有人進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他們,帶著濃重的攻擊性,陰沉的叫人心生涼意。 時也剛一看過去便是這幅情況,加之房內窗戶緊閉,昏昏暗暗的也未點蠟,還以為撞見了什么怪物。 徐令安在她抱過來時也看清屏風后的畫面,忽略身體的僵硬,抬手護在她身側。鼻息間滿是腐rou的惡臭味,徐令安眉頭輕擰,手臂動了動,安撫性的拍了下她的手臂,側身將她擋在身后。 確定了馮二少爺手邊沒有物件可以傷到人,徐令安對馮婆婆道:將二少爺扶到床上,另外,還是將他手腳全部綁住吧。 馮婆婆連忙使喚下人照他說的做。 命人準備好需要的東西,徐令安從藥箱中取出一本醫(yī)書,又向馮婆婆借了毛筆和墨,將這些交給時也。 他未多說,黑亮的眼睛直直望著時也,我記得,你識字也會寫? 時也眼皮一跳,很驚訝。 她確實會。從前她在村上教書的先生教課時偷學過,后來被先生發(fā)現(xiàn),見她學得快,私下里教過她。不過都是些常見的字,并不多。只是徐令安為何會知道這事? 手中放上醫(yī)書和毛筆,時也拿穩(wěn)了,帶著滿腹疑惑點點頭。 待會我說,你幫我記下來。 好。 這就是他要自己幫忙的么? 他一早便知道自己認字了,去他的林中小屋取藥時,他也提前留了寫有她姓氏的布條告知她。 時也和馮婆婆一同站在屏風旁,并未離得太近。徐令安將床幔放下,擋住她們的視線,時也只聽得到他說的,按他所說的仔細記錄。 耳邊不時傳來馮二少爺痛苦的慘叫聲,即使手腳被綁起來,他鬧出的動靜也格外大,聽得時也緊張不已。生怕他像他們來時那般發(fā)瘋,徐大夫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好在雖不安生,最后也有驚無險的結束。 徐令安退出床幔,在水盆中洗去滿手的血污,叫人拉開床幔。馮二少爺已經完全沒了動靜,整個床鋪都染著血跡。 馮婆婆見狀擔憂地上前,二少爺他這是? 徐令安擦著手,給她一個放心的目光,眉宇間有些微的疲倦感,安心即可。我會寫個方子留下,三日后我再來查看。 那老身先在此謝過徐神醫(yī)了。 時也將記錄好的醫(yī)書還給徐令安,見他翻看,忽然感到不好意思。 幾年未動筆,她字寫的生疏,別讓徐大夫看笑話了才好。 誰料徐令安沒有嫌棄,看完便收了起來,贊賞道:有心了。 時也摸摸后腦勺,嘿嘿一笑,能幫上你便好。 方子寫好叫馮婆婆給下人拿去藥鋪抓藥,她原路送時也二人離開。到后門處,馬車還在外面等著,她要馬夫送他們回平水村,徐令安婉拒,反倒問起旁的事。 馮二少爺這病可知是從何而來? 這馮婆婆躲避他的目光,徐神醫(yī)何必問這些。 徐令安一貫溫靜的神色有些嚴厲之意,你若是不愿說,恐怕我不能準確醫(yī)治馮二少爺?shù)牟?,到時出了差錯,二少爺人癱了瞎了可得不償失。 聽著這樣嚴重,馮婆婆哪還敢隱瞞,只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時也聽著,沒聽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想必這馮家人也未弄清馮二少的病因,含糊不清,只了解個大概。 徐令安聽完,臉色不改,拱手道:我知曉了。 直到遠離了馮家,時也才問出心中猜想的,徐大夫,你是不是知道那馮二少為何得的怪??? 沒在馮婆婆面前說,徐令安沒瞞著時也,她既已想到,腦子也是個活絡的。 嗯,不過這事蹊蹺,我不想鬧大。 馮二少的病其實不算是病,而是一種毒引起的。此毒刁鉆狠辣,一點點蠶食人的身體,皮rou生瘡還不是最壞的情況,若是再拖個十天半月,那馮二少將會五臟六腑腐爛而亡?;钊藭逍阎洑v這一切,然卻會性情大變無法控制。最后由內而外,完完全全的爛掉,生生痛苦致死。 按理來說這種毒非常少見,更別提會在這種地方出現(xiàn)。 徐令安沒有給時也解釋的很細致,大致說了說,怕她會接受不了。 時也聽完,想到他所說的情況似乎很熟悉,但又實在想不清楚。 這毒有名字嗎? 徐令安道:降靈。 時也步子停下。 徐令安凝著她僵住的小臉,也停下問她,傅姑娘? 我時也張嘴,后續(xù)發(fā)不出聲音。她耳邊滿是鳴響,大腦如一灘漿糊,心痛萬分,無法思考,反應不得。 不過瞬息,她連眼眶都紅了。 這副模樣讓徐令安有些慌神,忙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時也搖頭,險些沒站穩(wěn),不是 她抓著徐令安的手臂,仰起臉,泫然欲泣,徐大夫,這降靈,我娘親似乎也是因此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