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chapter3
陸洲是個沉默的人,近乎自閉,在情感交流方面很被動,如果不是那個人的存在,寧馨都要懷疑,是不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他都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 寧父曾經(jīng)在她婚前苦口婆心地勸說:“人無情,不可交。囡囡呀,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可不能胡來呀!” 彼時的年輕姑娘露出了任性的笑臉,挽著父親的手臂調侃:“爸爸,我看你是嫌棄他窮吧?” 老頭不樂意了,吹胡子瞪眼:“就算是這樣……難不成我還會看錯!我走到今天看錯過誰?” “那你呢?你當年不也一窮二白?媽怎么看上你的?” “我有情有義,四海之內皆兄弟,天下遍地是知己,還才貌雙全,誰不喜歡我?” “那我也喜歡他嘛?!彼撌窍敫纳聘赣H心中陸洲的形象,努力勸說他,自己的婚姻會很幸福,“他長得不好看嗎?能力不出色嗎?爸爸,他只是不善言辭,喜歡把所有想法都悶在心里,因此會給人一種陰沉沉的印象,了解他之后,就會知道他性格其實很沉穩(wěn),而且很有責任心的,在他身邊我感到很踏實?!?/br> 寧父癟了癟嘴,很不高興地說:“一窮二白,飛上枝頭做鳳凰,我最了解這種男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飛黃騰達之后本性畢露,拋妻棄子比比皆是……” “爸爸,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胡說八道!我和你媽那是自由戀愛和平分手!” “是嗎?昨天我媽還在跟我碎碎念,別和你走太近了,她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個女人!唯恐天下不亂!” 寧父終于還是沒能勸住他的姑娘不要結婚,眼看勸不住,也沒有再給這個泡在蜜罐子里,幻想幸?;橐龅墓媚镎也煌纯?。 一位父親在女兒即將結婚之前,把所有憂切的心思都藏在心底深處。 自己的閨女啊,那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千金小姐,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日后若是有人給她不開心,那么他這個當老子的再找回場子就是。 男人如衣服,而爸爸只有一個。受了委屈,才知道誰才是能靠得住的人。當時老頭如是想。 寧馨結了婚,留在了上海,他的工作也忙,偶爾逢年過節(jié),或是到上海出差的時候,才能厚著臉皮去老丈人家看看閨女。 那么多年來,女兒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更加沉默了一些。人總是要長大,這點寧父理解,只是理解中帶著一種悵然。至于對陸洲的考核與監(jiān)視,那是從來沒有斷過一天,幸而這個女婿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他打死他,扔進黃浦江喂魚。 一個人能裝一天兩天是虛偽狡詐,但若能裝一輩子,那么也算是他的本性了,漸漸地,寧父也就默認了陸洲的地位,開始把一些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執(zhí)行。 寧父并不知道,他的姑娘變得越來越沉默,不僅僅是因為開始成熟長大,還因為她學會了掩藏。 掩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在那時,她即將升任首席舞者,那是她距離白天鵝最近的一次機會,在此之前她都一直是在跳黑天鵝。 還未來得及和愛人分享這份喜悅,剛從法國搭乘飛機回來,在餐桌上,就聽到了陸洲淡淡的敘述:“近來公司的情況,我也跟你說了一些。寧馨,你是什么想法?” 她張了張嘴,把自己的喜悅壓了下去,一種莫名的悲傷襲上心頭。 “一定要這樣嗎?陸洲,我還沒想好?!?/br> “寧馨?!彼畔铝丝曜?,深邃的眼睛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靜靜地凝視著她,“我需要你?!?/br> 他知道這句話的殺傷力,并且毫不猶豫地用在了她身上,“我需要你”,僅僅四個字,就足以令寧馨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只為這句話,寧馨可以不遠萬里,飛蛾撲火,在所不辭。 她辭去了首席舞者的席位,徹底斷送了成為頂尖舞者的可能性,她知道,一個三十二歲的舞者,如果再不能跨越這道門檻,那么終其一生都無法再繼續(xù)走下去了。 她變成了一位真真正正的全職太太,周旋于名流太太圈中,成為他生意場上“錦上添花”的存在”,成為他身后那永遠不變的風景和點綴,看他在生意場上談笑風生,意氣風發(fā)。 他的那位故人,也不知是在什么樣的緣故下,成為了舞團的首席舞者, 成功出演頂級天團里的白天鵝。那場演出非常成功,寧馨并沒有關注,她對那個女人有著深深的忌憚,厭惡和嫉妒,根本不想看到關于她的任何消息,卻總有一些消息推送到她面前,搞得那段時間她的脾氣非常暴躁。 寧馨從來不想深究某些答案,她怕自己擔不起背后的真相。 除了事業(yè)上的打擊,家里的人際關系也是讓她苦惱的主要原因。那段時間,陸洲的父母出于關心兒子兒媳的生活,打算從鄉(xiāng)下過來住一段時間,加深加深感情上的聯(lián)系。 寧馨并沒有應對這種場面的經(jīng)驗,一些事情的處理方式都是不合時宜的,而更多時候是因為,她和兩位老人之間根本沒有共同話題,老人說話的口音也重,很多話題像是在雞同鴨講。 陸洲上班的時候,三人都是坐在沙發(fā)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相對無言,場面一度很尷尬。 婆婆把她拉到一邊嘮嗑家常,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什么時候能有孩子,兩人年紀不小了,是時候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寧馨不喜歡孩子,卻也不排斥,只是陸洲那邊……暫時沒有這份心思。他對性事不沉迷,每月的次數(shù)都很固定,像是在虔誠地履行夫妻的義務,每次zuoai都是戴著避孕套, 從不射在她體內。 而這些事情,她是沒有辦法跟老人解釋清楚的。 老人帶著滿心的失望離開了,回到了鄉(xiāng)下,并沒有和兒子說什么,只擺擺手說不適應城里的生活,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只是那種日常瑣事中深深的無奈與隔閡,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滲進了夫妻的世界之中。 女人微妙的心理變化,生性闊達的寧父是不理解的,他只知道作為丈夫,陸洲的表現(xiàn)還算不錯,頗有可圈可點之處,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已在臉上貼上了一層面具。 她害怕坦誠一切,會徹徹底底失去她的愛人,因此拼命掩飾著。 之后,寧父病重,生命垂危,夫妻二人趕過來看護。敏銳的老人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在日常的觀察中,逐漸察覺到夫妻二人之間深深的矛盾與隔閡。 只是木已成舟,再多的想法皆是枉然。 高瞻遠矚的一代開拓者看到了公司未來將要面臨的困境,他知道,女兒是無法承擔這份重任的,同時也清醒地意識到,公司里,除了陸洲以外,其他人也難以有這份魄力坐穩(wěn)這個位置。于公于私,他終于還是放棄了作為一個父親的承諾,帶著隱忍的決絕選擇了痛苦的沉默。 男人如衣服,而爸爸只有一個。 但是爸爸不僅僅是囡囡的爸爸,還是數(shù)萬人的生計來源。他沒有選擇他的掌上明珠,沒有為她出氣,沒有揍死害她傷心的人,反而將她與陸洲更加緊密地綁在了一起。 公司不能倒。 寧馨和陸洲,注定要綁在一起。 —————— 陸先生存在的意義,是廉價勞動力,能用就用的那種,無論對于老jian巨猾的寧先生來說,還是對于小狐貍寧小姐來說。真的,我不騙你們,寧小姐看似傻白甜,其實不無辜,以后她會變得更瘋狂。【點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