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個男人家做飯？他又不是她男友或爸

    后蓋緩緩升起。

    霍褚將購物袋放入后備箱。里面挺整齊，有雙球鞋和一組全套高爾夫球具，球具的9號鐵桿放在球袋外面。其實還有點像。韓琳也會擺一根高爾夫球桿在后備箱，倒不是她打高爾夫，是為了防身。霍褚是不是也為了防身？韓琳不得而知。

    車平緩行駛在道路上。

    這是韓琳第二次坐霍褚的車。

    同輛車、同樣人，但感覺很不一樣。

    上次她車壞了，在車里他們話雖不多，但還是聊了幾句車的事。這次，更熟的他們反而一路沉默。

    除非韓琳想跳車，不然可能說些什么好一點。她動起腦來。醫(yī)院的事霍褚可能沒興趣；金融投資呢她肯定是白癡。那二人共同的交集只剩秦儂和婚禮。這還不如不聊。

    聊鞋？

    剛剛精品店里，韓琳因為昏，坐在沙發(fā)中沒注意到霍褚直接把他和她的鞋給一起結(jié)帳了。那雙鞋可不便宜，價碼夠她三餐吃館子一個月了?，F(xiàn)在就還給他？嗯手上現(xiàn)金不夠又不能刷卡。這話題她決定改天再聊。

    所以，現(xiàn)在要聊什么？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找不到適合他們的話題。

    鈴

    韓琳的手機響了。

    她瞅一眼，沒顯示號碼。

    通常這種來路不明的電話不接比較好，但現(xiàn)在，在如此靜的時候，接可能比較好。

    喂？韓琳說，接著她驚叫，老師？

    一直安靜的霍褚，眉毛動一下。

    您怎么有我的號碼？

    韓琳驚訝，然后對方不知說了什么她笑起來?；赳胰滩蛔“蜒劬σ七^去。

    又轉(zhuǎn)回。

    他開著車，不能注視她太久。不過僅僅這樣微微掠過，霍褚已看見韓琳的氣色好了起來。剛才她在精品店的臉可是白得像張紙。

    看來歐卡諾沒胡謅。

    韓琳真的很喜歡他。

    四十五、六或是四十三、四。大約是這個范圍，那男人看起來差不多是這樣年紀。無論他落點在哪個范圍，和韓琳的相差都不會太少。

    他打來做什么？

    離婚，韓琳提到他已經(jīng)離婚。

    她聊得挺開心。

    韓琳，晚上到我家吧！

    霍褚突然出聲，很大聲，韓琳嚇一跳。她手機另一頭的人也停下。

    聽見了？

    應(yīng)該聽見了。

    嗯？好，那校慶去看您，拜拜！

    不知是否被打擾，他們結(jié)束了電話。

    放下手機，韓琳懵懵地轉(zhuǎn)過臉，你剛剛說什么？

    從精品店到剛剛，霍褚是不是都喊她「韓琳」而不是「韓醫(yī)師」？韓琳突然發(fā)覺。

    我的鑰匙落在辦公室里。

    霍褚握著方向盤，停了一下才回。

    喔，意思是讓她還鑰匙了？

    韓琳想。

    又覺得不對。

    鑰匙還你就好了，需要到你家嗎？

    是啊，霍褚也察覺這句話有語病。

    他咽咽喉，我我同事給了我一些食材，我不知道怎樣料理

    喔？怎樣的食材？

    嗯一大袋我沒仔細看反正我不擅長料理。

    霍褚不知道自己干嘛說謊。可在他毫無意識時，話已經(jīng)說出口。

    所以是讓我去給你煮晚餐？

    是料理食材。

    有差嗎？不都一樣意思。韓琳瞧著霍褚很認真辯解的臉。

    是可以啦，如果不是太奇怪的食材。

    韓琳回。

    她的廚藝也不怎樣，頂多弄出一般家常菜，太深奧的她可做不來。不過，去一個男人家做飯是怎樣的節(jié)奏？他又不是她男友或爸。不去顯得小氣。做好就趕快閃人，韓琳預(yù)計。

    然后，她再次來到霍褚的家。

    二人停在門口。站了幾秒，霍褚轉(zhuǎn)過臉，麻煩打開。

    喔，對，開門，韓琳都忘了，趕緊翻包包。

    好安靜，只有她掏東西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有種空氣量不足感覺，韓琳呼吸愈來愈急促，緊張起來，指上的鑰匙在門孔上打顫

    呃？

    一雙厚實覆蓋她。

    霍褚握住她顫抖的手。

    他近在她的發(fā)際，抬頭，她能從他濁澀瞳光中看見映印出自己的倒影。

    對不起。妳應(yīng)該不想再進到這間屋子。

    霍褚說，聲韻低又沉。

    韓琳心緒有些晃動，無法置辦霍褚的話。他認為她懼怕這間房子？

    其實正好相反。

    她想念，想這間屋子。曾以為不會再有機會，剛才她是興奮了才有些發(fā)抖，不是因為她怕。

    有些理解了自己為什么忘不了他。

    他總是在意她的感覺，甚至她自己都還沒有感覺的感覺。蔣維，她的前男友，歐卡諾口中的人渣，有句口頭禪：妳沒說，我怎么知道妳想什么？每次爭執(zhí)，他都這樣回。他的敘說通常很不意氣用事，情緒甚至沒波動，標(biāo)準(zhǔn)的理科男。他甚至?xí)潇o分析事情為什么會變這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樣結(jié)果，以后她應(yīng)該怎樣說別人才能明白巴啦巴啦她才不關(guān)心理論該怎樣。她不過只是想吃塊檸檬口味的馬卡龍而已。

    她以為他知道。

    「鞋太高了吧！」換成蔣維他肯定這樣說。

    「好像高了點？」霍褚采用了祈問的口氣，而不是那種理所當(dāng)然的否定句。

    「妳應(yīng)該不想再進到這間屋子?！?/br>
    一次次替她設(shè)想。

    似乎沒被這樣呵護過，在爸爸過世后。韓琳憶起父親。

    進去吧，我餓了。

    韓琳說，微笑插進鑰匙。鑰匙和門孔是如此應(yīng)和。

    她不知怎樣解釋她為何不懼怕再進入這間屋子。他對那晚是與她完全不同的認知。但她可以用笑容化解顧忌。她想告訴他，她不怕。今天不管霍褚想做什么料理，沖著他把她的感受如此當(dāng)一回事，就算是滿漢全席她都給他做出來。

    韓琳推開門走進屋，霍褚頓了一下仍有疑慮，跨身到她前面，我們能外面吃。

    不是有一大袋食材？家里吃吧！

    韓琳回絕，繞過霍褚便往廚房去，東西在里面嗎？說著她打開冰箱。楞了一下。韓琳眨眨眼關(guān)起里面很「干凈」的冰箱。又打開冷凍柜，然后不確定地拿出里面一包東西。瞅了瞅又瞧了瞧。

    仔細判定手上唯一稱得上一大袋的東西，韓琳轉(zhuǎn)動脖子，餃子？這就是你不知道怎樣料理的食材？

    霍褚無言以對。

    餐廳天花板垂著一座別致吊燈。

    暖黃的光線散在餐桌二側(cè)的人，柔柔亮亮。

    好吃嗎？

    韓琳伏在桌上睜著圓圓的眼問。

    霍褚調(diào)羹才唅下，聽見話，不知是不是燙了，吐出口。

    很難吃嗎？

    韓琳緊張抽給霍褚?guī)讖埣埥?。覺得水餃似乎有點侮辱她的料理水平，所以韓琳用一個罐頭再做了一鍋玉米濃湯，沒想到霍褚竟然吐出來。

    霍褚紙巾捂著嘴。

    其實加了點冰箱里的牛奶提味，又放了些剩下的洋蔥、火腿，湯還挺好喝的。他會這樣失態(tài)是因為，韓琳定在他面前充滿期待問他「好吃嗎？」。

    就就像一個可愛的妻子殷切地詢問她的丈夫。

    他不小心就噎到了。

    見霍褚低頭無語，韓琳放下筷子。

    站起來就俯身，她的臉忽地就往霍褚額頭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