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
番外三1
1985年,南安大學,知行樓。 桑儒站在樹下,抬仰視線越過爬滿蒼綠爬墻虎的五層教學樓側面,只望著三樓樓梯口的那間辦公室。 反射金色日光的透明玻璃窗刺得他微微瞇眼。 他緊了緊左右手里的綠色茶盒提繩,跨步朝樓梯口走去。 從景春來南安之前,張爸在家再三叮囑他,說若不是得丁教授欣賞,志愿出了岔子的他根本進不了南安大學最好的經(jīng)管系,說人要知恩圖報,家里沒什么好東西能拿得出手的,景春最好的茶一定管夠,說今年他已經(jīng)是第二學年,一定要繼續(xù)好好學習,對得起人家的知遇之恩。 桑儒一口氣走上三樓,在辦公室門口站定,將裝著茶盒的禮品袋都騰到左手,稍稍喘了口氣,抬起右手,看見掌心一道淺淺的紅痕,難以忽視。 他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誰呀?里頭卻傳出嬌俏俏的女聲。 桑儒一愣,兩三秒后才想起來要答:我是丁教授的學生,桑儒。 門很快被人從內(nèi)拉開,在門與門框之間不寬不窄的間隙中探出一張素顏也難掩嫵媚的臉。 哦,我知道你呢,我爸的得意門生吧。女生上挑的桃花眼含笑對著桑儒細細掃量,在他好看的眉眼上稍稍多停留幾眼,隨后不經(jīng)意挪開正松松扶著門框的手,遞他面前來,我是丁怡,你好啊。 桑儒將視線從她紅暈稍顯的臉頰垂至她涂著大紅指甲油的指尖,輕握,松開,你好。 丁怡這次臉上笑綻得更開,八顆白牙潔白整齊。她慢慢收回手,側著身又拉開了點門,正好夠桑儒一個人走進來的,進來等吧,我爸等會就回來。 桑儒點頭,貼著門框走進辦公室,為避免靠近她的那側手肘蹭著她,他刻意往里縮縮,可惜手里兩個茶葉盒四四方方,不小心還是滑過她的裙角。 她身上很香。 桑儒目不斜視加快步伐。 這就是桑儒見丁怡的第一面。 她的大方嬌媚,她的熱情放恣,以及她看向他時眼里毫不遮掩的赤裸鮮活,的確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惜,這些桑儒都不喜歡。 桑儒一眼就看得出來,丁怡和自己根本不是活在同一世界里的人。 但他毫不在乎,因為那是外人,跟他沒什么關系。而他喜歡的,是一個秀氣溫婉、偶爾又傻乎乎的小姑娘,盡管她從不說大聲話,可每每她看著他笑起來時,眼睛總是亮晶晶的迷人,搞得他的心都跟著突突突地不受控亂蹦。 漂亮又美好的婉君。 唯一會讓他心動的婉君。 在桑儒眼里,是任誰都比不上的存在。 * 經(jīng)管系才貌雙全的系花丁怡,一直在倒追一個景春來的窮小子,可都一個學年,硬是沒攻下來。 這種讓人大跌眼鏡的八卦不僅令眾人對看似嫵媚濫情的丁怡有了改觀,更讓人格外想知道讓系花欲罷不能的高嶺之花,該是什么模樣。 學校處處都是來探究的好事者,這可讓當事人桑儒煩透了,就連他躲在宿舍里,也逃不過室友沒事來八卦他兩句。 若說一開始因為丁怡的追求暫時性地滿足過他幼稚淺薄的自負,但久而久之,擺脫不了的留言和他人目光,讓桑儒如今只剩厭煩。 但他不能明確拒絕,因為他不能讓丁學訓對他有異樣的看法。 無奈地可笑。 所以他對丁怡只能能避則避,避不了,就叫著寂敏一起。 不然他怕寂敏回了景春,會因為流言跟婉君瞎說。 他怕婉君會瞎想。 今晚迎新舞會要簽到,你不去?室友從上鋪爬了下來,問坐下鋪床上看書的桑儒。 哦,等會就去。桑儒抬頭看他一眼。 行,那我先走,省得一會系花找過來,我不成你倆電燈泡了。室友打趣。 桑儒皺眉,別瞎說,我跟你一塊,去簽個到就走。 行。 誰知道就那么巧,結伴的兩人在學校禮堂大門口就遇見了與朋友一起來的丁怡。 今晚寂敏不來嗎?穿著一襲紅裙的丁怡先走過來問桑儒,不忘沖桑儒室友揚唇輕笑。 她已經(jīng)不是剛入學時素面朝天的模樣,現(xiàn)在畫著重重的眼影和濃烈的紅唇,不得不說,的確更配她風情成熟的五官。 桑儒不想理,可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拂了她的面兒,只好偏開眼看她身后越來越多朝這來的學生,寂敏說她今天有事。 哦,看來真是會情郎去了。丁怡只看著桑儒笑。 桑儒終于看她,目光是在詢問。 景春去年只有他和比他小兩歲的寂敏考進了南安大學,而寂敏的父親是張爸廠里的老員工,所以張爸總讓桑儒在南安好好照顧寂敏,換句話說,就是多看顧著寂敏,別讓女孩子在外吃了虧。 這個年代,太怕女孩子吃虧,壞了名聲。 誒?你不知道?丁怡用手半掩著嘴,眼里裝出驚慌,像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哎呀,舞會要開始了,我先走啦。 丁怡拉起朋友,笑著跑開。 桑儒心里不安,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思索。 舍不得???室友用手肘戳他。 不是。桑儒這才回神,蹙眉,也往里走,邊走邊與室友再次強調,我家里已經(jīng)給我定了親,她就在老家等我,等我畢業(yè)之后就回去結婚了。你別總開玩笑。 室友望著前面丁怡妖嬈的背影,不置可否地挑眉,沒說話。 迎新舞會,除了一二年級必須要到場簽到以外,其他年級也有不少來湊熱鬧的。一間小小的禮堂很快被塞滿,桑儒簽到之后站了一小會,就鉆出擁擠的人潮,準備去女生宿舍宿管那兒問問寂敏的情況。 剛出禮堂,就被守在這兒的丁怡抓個正著。 擔心寂敏?她笑著問。 此時禮堂外人影兩三,桑儒停腳步在燈下,不遠不近地應答。 算了,我也不瞞你了。她昨天跟我說她男友要帶她去迪廳,還跟我商量要不要去,現(xiàn)在看來你要真是擔心,要不我?guī)闳フ宜剑?/br> 丁怡的語氣像是商量,眼神又篤定他會同意。 桑儒的確同意了。 他答應過張爸和寂叔,要好好看著寂敏。 * 迪廳中央高掛一顆迪斯科球旋轉閃爍,周圍一排排五顏六色的彩燈把燈下隨節(jié)奏舞動的男女照出光怪陸離的影兒。 桑儒站在一邊,仔仔細細審視舞池里的人,生怕漏錯哪一個。等眼睛看得酸疼,他也沒找出寂敏。 我喊著威哥幫你找了,別急。丁怡指著門口看場的一個男人,在桑儒耳邊大吼。 桑儒正被這兒節(jié)奏強勁的音樂震得頭疼,丁怡的喊話讓他更生不悅,他看了門口一眼,身子先往旁邊站了站。 別皺眉了,給,喝點飲料。丁怡把手里橙色的飲料遞到他眼前。 桑儒看看,接過去,沒喝。 怎么,怕我下藥啊?丁怡踮起腳再次貼進,紅裙下的胸乳若即若離地掃過他手臂。 桑儒又站遠了些。 我沒下藥!丁怡大笑,跟他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不是。桑儒尷尬辯白的聲音被音浪蓋得徹底。 他偏轉視線,看旁邊丁怡噙著笑又分明不太高興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喝了大半杯。 他一個大男人倒不是害怕下藥,只是他心里真的是下意識拒絕接受丁怡給的一切東西。 丁怡也不是不明白,但她太驕傲,從小想要的就沒有她得不到的。 她只以為她和桑儒,只是時機問題而已。 慘了,一章寫不完。(要是寫他倆h,我會不會挨打?但又不能不寫,真情節(jié)需要。害,我酌情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