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想要
29. 想要
結(jié)束和蘇曈的對話后,巫時遷先給巫柏軒打了個電話。 “哥,媽跟我說啦,你到哪啦?”巫柏軒這時正和室友們在超市買零食和日用品,一群男孩子嬉鬧著。 “我到學(xué)校正門了?!盨大不設(shè)車禁,外來車輛登記好了車牌就可以進(jìn),巫時遷排在車隊里等著保安一輛輛登記。 “那你等會直接開來超市吧?我還沒回宿舍。” “你發(fā)個定位給我?!?/br> “行嘞?!?/br> 超市門口站著幾個少年,巫時遷停穩(wěn)后降下副駕駛的車窗,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向他跑來。 他把不銹鋼的那一壺從車窗遞出去給巫柏軒,嘮叨了幾句:“別玩游戲玩太晚了啊,喝酒吸煙這些都別碰,你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清楚?!?/br> “知道啦,你怎么變得和媽一樣了?!蔽装剀幷驹诔袩襞萍t黃交織的逆光里,笑得燦爛,他看到車?yán)锪硗庖粋€保溫壺,問:“那一壺是什么?。俊?/br> “也是湯啊,媽讓我?guī)Щ丶液鹊?。?/br> “哦,你現(xiàn)在要回家嗎?要上去我宿舍坐一下不?” “不要不要,你宿舍有什么好玩的,我走了,你和同學(xué)們回去吧?!蔽讜r遷對幾個大男孩揚了揚手,跟巫柏軒道別后開走了車。 宿舍區(qū)分了好幾塊,巫時遷按路牌指示開到了蘇曈那一區(qū),剛剛和蘇曈約的是十五分鐘后樓下見,他早到了十分鐘。 他有點后悔剛剛沒去自助洗個車,只好噴了點水刮了一下玻璃。 他打開副駕駛的手套箱,記得許久之前助理好像漏了包濕紙巾在他車上,手套箱真的亂,一大堆有的沒的,他翻了一會才找到那包薄薄的濕紙巾,可抽出來時發(fā)現(xiàn)棉巾早就沒了水分。 哎,總比沒有好。 他把車頭和中控都擦了擦,副駕駛的出風(fēng)口也擦了一下,紙巾上沾了薄薄一層灰。 扶手箱也亂糟糟,數(shù)據(jù)線、香煙、打火機(jī)、鑰匙、手機(jī)、零錢、喉糖……他把不著急用的東西揀出來丟進(jìn)手套箱,反正手套箱蓋上門就看不到了。 一抬頭,巫時遷覺得車窗有點臟,便下了車把副駕駛的玻璃和后視鏡都擦了一遍。 他正撅著屁股擦后視鏡時,身后傳來一聲:“巫老師?” 巫時遷猛地直起腰,轉(zhuǎn)過身后迅速把手里的紙巾悄咪咪塞進(jìn)自己后褲袋里。 冒冒失失的人變成是他了。 巫時遷是第一次看蘇曈沒扎辮子的模樣,少了一些稚氣,多了幾分成熟。 及胸的烏發(fā)泛著水光,后側(cè)方的路燈在女孩發(fā)頂?shù)股辖z滑蜂蜜,香甜的暖光順著在夜風(fēng)里飄起的發(fā)絲,流淌至她肩膀和手臂。 就算逆著光,那雙總含著水的眸子也在夏風(fēng)吹拂里蕩起一片波光。 巫時遷一恍惚,竟覺得她長大了幾年。 蘇曈也看向巫時遷,她直視著男人的眼,沒忍住地皺了皺眉。 巫老師最近那么忙嗎?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蘇曈十幾分鐘前本來在電話里是想拒絕的,可巫時遷說他人已經(jīng)快到學(xué)校正門了,把湯拿給她他就回去。 蘇曈越來越覺得巫時遷有話要對她說,可他偏偏吞吞吐吐的,硬是不說。 送湯這又是什么套路?。扛陕锞芙^了她,又總對她那么好? 少女一邊埋怨,一邊趕緊換下身上的睡衣,她從衣柜里隨便抓了一套衣服穿上,頭發(fā)也來不及吹干整理,拿起宿舍鑰匙和手機(jī)就往外跑。 繼上次不歡而散之后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其實認(rèn)真算下來,這次也只是他們倆第三次碰面。 可巫時遷和蘇曈心里都同時覺得,兩人好像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好久。 起風(fēng)了,山風(fēng)總是陰涼一些,涼風(fēng)撓過鼻尖,蘇曈捂著嘴打了個噴嚏,抱著手臂搓了搓上面的雞皮疙瘩。 “先上車吧,別著涼了?!蔽讜r遷幫她拉開了副駕駛車門。 車座上放著個保溫壺,蘇曈拎起它,坐上車后抱它在懷里。 蘇曈本以為巫時遷只是想在車上說說話,沒想他啟動了車子,她只好拉過安全帶扣上。 “要去哪里呀?”她問。 “隨便開開吧,畢竟在這里停著的話,如果被你同學(xué)看到了,會不太好?”巫時遷心里亂,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話都沒怎么經(jīng)過大腦。 蘇曈蹙起眉:“為什么會不太好?” 巫時遷笑笑:“覺得你和社會人士交往過密?” “……如果有人問起,那我說您是我叔叔就好了啊?!?/br> 巫時遷頓了頓:“……你不是說,不要叫我叔叔的嗎?” “今時不同往日啊,巫叔叔?!碧K曈撅著嘴,語氣刻意地喊了他一聲。 女孩的聲音像打翻了小熊的蜂蜜罐子,淌了遍地的蜜液。 他覺得車內(nèi)也像被路燈倒進(jìn)了濃稠甜膩的蜂蜜,和身邊的清新茉莉花香混在一起,牽扯出一種讓他欲罷不能的甜氣。 甜到他想…… 閃進(jìn)巫時遷腦內(nèi)的念頭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還是叫我巫老師就好了。” “我不要,我現(xiàn)在要叫您巫叔叔,您可是長輩?!?/br> “蘇曈……”巫時遷有點無奈。 “巫叔叔,巫叔叔,巫叔叔!”蘇曈心里的小氣球撲哧撲哧地一點一點漲了起來,一聲聲喚得可起勁了。 這一聲聲卻是把巫時遷喊得頭皮發(fā)麻,夜色誤人,他甚至覺得自己小腹里被喊出了一團(tuán)火,他皺眉:“你今晚怎么了?你在生我的氣嗎?” 啵! 氣球迸裂,跑出來的氣體一股腦涌上了胸腔喉嚨,直竄上腦門。 蘇曈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她不喜歡這個在巫時遷面前總會無法控制情緒的自己。 這個患得患失,冒冒失失,發(fā)小脾氣的自己。 這個總想觸碰他,卻又收回手的自己。 她深呼吸后開口:“您先停車?!?/br> 巫時遷沒踩剎車,他不想停。 “巫時遷,停車?!?/br> 剎車聲劃破靜謐的夜空,原本的車速不快,蘇曈只是往前傾了傾身,安全帶勒了一下胸部。 她解開安全帶,側(cè)過臉看那把下顎線咬得極緊、眼神復(fù)雜的男人。 “我當(dāng)然生你的氣,氣你給我發(fā)信息,氣你打電話給我,氣你還給我送湯,送什么湯啊……” 蘇曈生氣的模樣認(rèn)真且嚴(yán)肅,聲調(diào)沒有拔高,只是加快了一點語速:“巫老師你到底想要干嘛啊,都已經(jīng)拒絕我了,要不你就拉黑我吧?這樣我也好死了這條心?!?/br> “你總是這樣子在我面前出現(xiàn)……要我怎么忘了你???這對我來說太難了,我光是、光是要忍住不去想你,已經(jīng)花了很大的力氣,你知道嗎?” 蘇曈胸口起伏,雙眉越蹙越緊,聲音里快下起雨。 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樣的關(guān)系算不算是“曖昧不清”,是的話她不想要,太難受了。 她寧愿回到自己的小暗房里舔舐自己的傷口,或許總有一天小暗房里的相片都會收集成一本相冊,那她就存放在自己心里的角落里,等她未來也有自己的愛情和家庭時,偶爾翻開來看看就好了。 蘇曈寧愿自己從未認(rèn)識過巫時遷。 沒見過他,就不知道他能有那么柔軟的一面。 沒抱過他,就不知道他肩背上的溫度和味道。 “對不起,是我想得不周到?!蔽讜r遷道歉,是他沒控制住自己。 他心里的石頭是動了,可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多得像藤蔓般把那塊石頭又纏繞在原地。 “所以巫老師,你到底想要干嘛?。俊?/br> 蘇曈問了第三次這個問題。 巫時遷張合著口,像個說不出話的啞巴。 一雙眼眸在暗處仍像流光溢彩的琥珀,蘇曈幫他回答:“巫老師,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自己很清楚。但你不是,你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br>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 “……你……” 巫時遷盯著她的眼,一時出神,竟說了出口。 他聲音低且暗,蘇曈沒聽清,回問了聲:“什么?” 巫時遷改口,反問她:“……你想要什么……” 車旁有學(xué)生踩著單車嘻嘻哈哈經(jīng)過,車子停在步道旁被老榕樹擋去了一半的光。 蟲鳴依舊,樹影搖晃,睫毛微顫,心跳漸快。 蜂蜜把昏暗空間內(nèi)的空氣攪得可以牽起一道銀絲。 單車鈴聲和嬉鬧聲消失時,蘇曈把自己懷里的保溫壺塞到巫時遷懷里。 她按著扶手箱撐起自己上半身,仰起臉伸長脖頸,看著僵住身子沒動的巫時遷。 蘇曈眨了眨眼,視線也有點模糊,聲音和眼睛都同時下起了雨:“我想要這樣啊……” 少女獻(xiàn)上了自己的吻。 蘇曈想把自己心里的花,種在巫時遷唇上。 ————作者的廢話———— 蘇曈說,想聽到你們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