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龍過江 25 陳進
猛龍過江 25 陳進
來到運河邊上一家龍船模樣的中國餐館,紅漆大柱,門面氣派,踏上階梯才發(fā)現(xiàn)裝修其實已經(jīng)有些陳舊,侍應(yīng)生恭敬地喊了一聲,“進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蘇小小身上轉(zhuǎn)了好幾圈,神情帶著訝異復(fù)又轉(zhuǎn)為疑惑。 他連點頭招呼都沒有,徑直走入二樓一個包間,漆著五爪金龍的大圓桌邊已然坐了幾個中年男人,廳內(nèi)喧騰,正吵得不可開交,因著推門而入的動靜,才有些許停歇。 一個白發(fā)老頭哼了一聲,另一個中年人則是笑咪咪地開口,“關(guān)起門來你是你洪門,我是我青幫,但而家人在海外,鬼佬睇我哋都系華幫,當(dāng)初講好阿進拿下德雍家族這一區(qū)的地盤,我哋三家分帳,我都沒問題,堅叔你系唔系不想認啊?” 男人自顧自帶著蘇小小在桌首空位坐下,老頭再度重重一哼,“這是什么規(guī)矩?后生仔就算上位也沒有坐在這里的道理吧?” 他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左手一動,碩大圓盤轉(zhuǎn)過白瓷茶壺,不疾不徐地將guntang茶湯沖入杯中,“時代都不同了,講些老規(guī)矩能搵錢嗎?大家合作有嘢一起撈,你哋同德雍家族纏斗幾十年,仲唔倦?好處就沒有,一天到晚火拼白封錢都不夠,” 老頭猛拍桌面,空碟哐啷撞擊,蘇小小嚇了一跳,“所以呢?盡釋前嫌開始同紅毛鬼合作?那我兒子D嘢點算?” “喔,不要跟我講因為你十年前死了的崽,而家你要多分一份,”,男人夾了幾顆花生米,吃得崩嘎作響,“堅叔,我就算say yes,大家都會say no的啦!系唔系?”,除以三和除以四對于利益分割,可不是一個概念。 “你!”,老頭臉色漲紅,心思被道破,有些惱羞成怒,“你個衰仔,什么輩份敢這樣跟我講話?哪路香堂來路都不明,我哋怎么知道你同德雍家那個兒子有什么詭計,謀算我華幫利益?德雍家有這么傻?幾場拳賽就讓出地盤?那我哋火拼十幾年不是笑話?” 胖中年人笑著圓場,”堅叔啊,大家之前都講好的了,其實阿進加入,后生仔有沖勁有頭腦,我哋輕輕松松飲茶打麻將,不是幾好?幾十歲人了,叫你去劈友都拿不動刀啦!“ ”哼,你就好,他是你撐慨,又不是我洪門的人,我哋這邊的人,哪有這么隨便加入,“,老頭依然不依不饒, “我都老啰,以后我的生意都打算讓阿進打理,”,中年人神色沒有什么變化,語調(diào)卻隱隱強勢, “我哋也覺得阿進的想法幾好,以后我懶得理啦,每個月分錢就得,”,其他幾個一直沒吭聲的叔父們此時紛紛致口徑,堅叔看向自己這一側(cè)兩個洪門兄弟,臉上都是意外, “阿發(fā),你哋幾個搞什么?” 那兩個老頭一個望天,一個干干笑道,“阿堅啊,我孫都大了,難不成真的再去打打殺殺?我崽也做正行,不想碰社團的事,而家時代不同了,這些生意集中經(jīng)營,又不用給德雍家剝削一層陀地,我覺得很好,商會會長讓年輕人來坐也沒什么,我贊成阿進坐這個位置,” 男人一笑,蘇小小偷偷瞥了他一眼,充滿欲望的雙眼中哪里有半分謙遜,那神色就連走個過場都稱不上有誠意,“我沒什么經(jīng)驗,我想還是展叔德高望重有面坐這個位置,” 叫展叔的中年胖子見話題集中的差不多,笑著再度開口, “我都講咗,我年紀大咯,不想理這些事,青幫這邊也贊成由阿進來坐這個位置,” 這句話一出,立時便是眾口一致的附和,如同早就說好一般,那堅叔氣得不行,沒有任何援手,一時下不來臺,其實這樣的局面確實比以往好很多,利益也比以往各自為政來得穩(wěn)定而豐厚,但總有些不甘, 男人站起身,端起茶杯,“大家看得起我,我陳進以后會盡心為華幫利益服務(wù),無論是青幫洪門都好,在海外都是一家人,......”, 一番場面話,蘇小小不禁有些意外,那男人似乎與以往有了不同,囂張與霸道不減,卻在不經(jīng)意之間增添不少沉穩(wěn),淡淡流露的威勢哪里有落魄跑路的樣子,一時之間,她竟弄不明白如今這是什么情況,他為何會叫做陳進?這半年中,又發(fā)生了什么? 大勢底定,男人承諾讓堅叔的孫子跟著他,少年仔也是個奇葩,從小立志混黑社會,被送到香港讀了高中,回到荷蘭依然不想走正行,一開始小混混們看陳進這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流氓百般不順眼,然而他卻如同一夜過江的猛龍,突然出現(xiàn)在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誰也不知道來歷,渾身古惑之氣,去找了幾次麻煩反而被打的服服貼貼,現(xiàn)在陳進在幾人心目中已經(jīng)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少年們從廳外進來,探頭探腦,看見主位上的男人,不用人叫便紛紛喊大佬,臉上都是崇拜,氣得堅叔吹胡子瞪眼,蘇小小瞥見其中一個藍發(fā)少年,越看越眼熟,忍不住輕輕叫了起來, “是你!” 眾人的目光這才移到她身上,初時一句介紹也沒有,但也無人在意,想來是那種三天兩頭換的床伴女人,只不過此時仔細一瞧,長的倒是很靚,也沒有風(fēng)塵氣味,那少年被盯的渾身發(fā)毛,已認出她來, 男人微一側(cè)頭,蘇小小指著那少年一臉的氣憤,“還我包來!錢你拿走,但我要我的護照和手機!” 少年慌亂了兩秒,立刻轉(zhuǎn)為一臉無賴,“jiejie,我都不懂妳講什么,什么包???” “雄......進哥,他們昨天拿了我的包,真的,”,蘇小小轉(zhuǎn)而看向他,眼中都是求助, 幾乎只是瞬間,他便知道她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難怪這女人身上什么都沒有,看來真有可能只一個普通游客?這幾個小古惑仔平日里干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也很正常,倒不是為了錢,純粹是閑得發(fā)慌。 心念一轉(zhuǎn),若她不是雞,難道,真有一個叫雄哥的老公?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想法忽然令他有些不快, “唔亂講嘢,”,他一個眼神制止了她,目光復(fù)又掃向藍發(fā)少年,少年仔干干一笑,沒再說話。 蘇小小心中憋著氣,偷偷伸出手在桌底掐他的腿,卻怎么也捏不起堅硬的肌rou,反而被他一把制在掌心,那男人是個左撇子,捉住她的手也不影響吃飯,她氣憤地掙了兩下掙不脫,只得將氣出在食物上。 離開餐館已是下午,轉(zhuǎn)了幾個彎,走上僑德士街,蘇小小終于忍不住甩開他的手,“嗰o靚仔真的拿走我的包,點解你要幫他們?“ 忽然空落的掌心令男人停下步伐,”小姐,我有什么義務(wù)幫妳?自己不小心怪邊個?“ ”你不是那班古惑仔的大佬嗎?” “妳都講是古惑仔啦,偷拐搶騙,不是幾正常?”,男人抱著手站在街邊,見她睹著氣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竟有些快意, 蘇小小被他氣得不行,“你以前都不會這樣!” “我也都講過無數(shù)次,我不系妳什么雄哥,到此為止,不要再跟來,”,他懶得理會,轉(zhuǎn)身就走, 被他無情的態(tài)度傷了心,蘇小小梗著不再追上去,眼眶里忍不住熱意上涌,那人的背影卻漸漸地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街角, 若他真的就此忘了自己,不再記起,一切的過往,是否便這樣隨風(fēng)而散?她不知道,此時此刻,陌生的街頭讓心無比孤單,就連該何去何從,也失去了方向。 “喂,阿姐,別哭啦,”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驀地出現(xiàn)在身旁,視線中是幾雙潮流的滑板鞋,“吶,東西還妳,” 咖啡色的席林小包遞過來,蘇小小飛快抹了抹眼淚,面前的藍發(fā)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我哋都不知道妳系進哥朋友來的,” 她接過自己的包,神色意外,“你哋點解會........” 另一個黑衣少年仔在藍發(fā)少年后腦勺扇了一下,嘿嘿笑道,“蘇小姐,我叫阿德,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妳是進哥朋友,東西沒少,妳可以睇下,錢夾,護照,手機都在,” 蘇小小看了一眼,果然整整齊齊,一樣都沒丟,心中疑惑, ”剛剛進哥叫我哋拿來還妳的,昨天只是好玩,sorry啦!“,叫阿德的少年眼珠一轉(zhuǎn),滿臉八卦,“蘇小姐,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睇妳的證件,不過.......“ 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那個藍發(fā)青年打斷,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興奮,妳真的系蘇茜Sandy嗎?我記得八卦雜志講過妳的本名叫蘇小小,妳同進哥怎么認識的???“ ”妳是進哥女朋友嗎?“,另一個少年也忍不住擠上前來,一時之間,情況變得有些好笑, 蘇小小微微一愣,竟是他? “我是Sandy沒錯,多謝你哋,” 幾個少年歡呼一聲,七嘴八舌地開口,“可不可以幫我們簽名?能合照嗎?妳點解會在荷蘭?” 蘇小小想了想,一個念頭閃過,笑了起來,“都沒問題,不如,我請你哋去飲杯咖啡,我剛拍完戲想在這里旅游幾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紹?”